后面陈实还说了什么,沈迪一句都没有听进去,那句话和他脑子里一瞬间闪过的画面像一颗钢钉,从他心脏最中心的位子打进去,他所有关节都开了线,被拆的支离破碎。
沈迪晃悠悠的起身,陈实来扶他,他给了他一拳,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我不是你们一类人,你们玩的那些手段太脏,别用在我身上。
他坐进车里,方向盘打到底,轮胎擦着路肩,硬滑了出去。
贺程今天晚上有聚餐,因为要走了,他们给他开欢送会,出门前他跟他打过招呼,问他去不去,沈迪没心情,自己跑出去喝酒。
如果不去,遇不到陈实,他是不是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傻傻的,像个傻逼一样,坐在这里等他,等三年,等他回来,再把自己送给别人。
他毫不怀疑陈实说的那些话,因为他心里知道,那都是真的,贺程真的这么干过,所以他那天那样回来,他什么都不问。
他不问他跟谁打架了,不问他为什么突然要跟他做,他甚至给他口出来,只因为他什么都知道。
房间里冷冰冰的,什么气息都没有,这个住了两年多的房子,跟有些人的心一样,捂不热。
沈迪被湿冷的空气冻的手脚冰凉,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疼的他弯下腰,收紧了身体。
贺程不到十点就回来了,被灌了点酒,头很沉。
他有点担心沈迪,这段时间他情绪很不好,他忙着自己的事没顾上,贺程有点想不通,他明明白白说要回来了,为什么还跟他别扭。
如果真的不愿意等,他不强求。说到底沈迪是个直的,要说未来,他无法擅自给他做决定,这条路是什么样,他比他更明白。
贺程开门,开灯,入眼的一幕让他不由得一震,翻倒的桌椅,碎了一地的玻璃,整个房间像是被洗劫过一样。
而在这一片狼藉里,沈迪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一条手臂搭在曲起的膝盖上,顺着指尖往下流的,是一条鲜红的血柱,一滴一滴的下来,在他鞋前聚成一小摊。
他适应着突如其来的亮光,看着贺程,泛白的嘴角一笑,“你知道吗。”他说:“我一直在担心失去你,这种滋味有多不好受,你一定没尝过。”
他眼里的悲伤是那么的浓重,贺程皱眉,“怎么了?”他小心的避开地上的玻璃屑,走到沈迪跟前,想看他的手。
沈迪一把挥开,“别碰我。”他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别再碰我了。”
贺程今天一整天都心绪不宁,晚上回来看到他这样,说实话,他并不意外,以沈迪的性格,不可能安安静静的放他走。
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板上钉钉的事,哭闹这种幼稚的手段,毫无用处,这点沈迪应该知道。
但看他受伤,他还是心一软,压下脾气,“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手。”
沈迪摇头,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跟他心里的窟窿比起来,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他看着贺程,以前那么喜欢的一张脸,此刻再看,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那不是脸,那是张不透风的面具,面具的下面,藏着对他的全部的嘲弄和鄙夷。
贺程耐心耗尽,一把拽过他,他手心里都是细小的口子,还有碎了的玻璃渣,卡在里面,伤口没有愈合,一直在流血,“你发什么神经,苦肉计?不先问问我吃不吃这一套。”
“我他妈说了别碰我!”沈迪突然大叫一声,拳头捏紧了挣开他,“贺程,我只问你一句,你把我当什么,这四年里,你把我沈迪当什么!”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说了会回来了,你还想要什么。”贺程直视着他的眼睛,“要我写保证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