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喜欢男人

谢锦城心里藏了事,在如往常般去宫里给独孤遵授课时,后面跟着寸步不离的云容,总忍不住去观察他的神色。

那人神情淡漠,眼底古井无波,还未飞升,却俨然是一副可以挂在墙上的神态。

谢锦城觉得自己倘若对他表露出有一分的歪心思,纯钧大概就会如同当年抵上苏钰那般抵上自己。

进了熟悉的大殿,独孤遵坐塌上,手支着额头,看起来满怀心事,见到谢锦城进来,抬头犹豫了下开口问:“老师,你也要劝我吗?劝我听摄政王的话。”

谢锦城挑了挑眉。

他可不想劝,独孤遵同阮儒闹得越厉害,才越是他期望看到的,但他又不能直接这般去引导,只能含糊其辞道:

“臣只负责教导陛下,这些国事您该同摄政王商议。”

独孤遵看了看他,目光又落在云容身上。

自谢锦城进来后,云容便一如往常般去到角落里坐着,从不开口,也从不关心什么,偶尔看书或饮茶,走时又随着谢锦城一齐走,无声无息的。

如同谢锦城的影子。

因得了摄政王默许,也从没有人说什么。

独孤遵收回落在云容身上的目光,垂着眸子,继续道:

“我以为您会懂我的…”

谢锦城一愣,心思百转千回,却曲解了他的意思。

他以为独孤遵看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旁敲侧击,知道自己支持他从阮儒手里夺权的想法,到如今也终于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他压住内心的激动,露出沉思的状态,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纠结了许久才道:

“若你真有这个想法便去做吧,既生了这样的心思,早晚也是瞒不住的。”

独孤遵猛地抬头看他,嘴唇轻颤道:

“老师,您是说……”

谢锦城难得没有一脸严厉地看着他,反而满是慈爱。

“去吧。”

想办法将你失去的东西夺回来。

独孤遵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出了大殿。

谢锦城以为他终于要开始干正事儿了,微微勾了勾唇,瞥向一边的云容。

“师尊,看样子不需要多久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云容放下手中的书本,想起独孤遵方才看自己的那一眼,皱了皱眉,对谢锦城的话不置可否。

他绕过矮塌,来到谢锦城的身旁,与他对视道:“回府吗?”

谢锦城看了看天色。

“还早呢,回去也没什么事做,整日无所事事真是无趣得很。”

每日就是给独孤遵授课,完了便是回府,偶尔在那两人之间使使绊,大多数的时间他都同云容待在一处,养鱼,撸猫,摆弄花鸟,云容便在他看得见的地方,静静坐着,时不时翻翻书,或者什么也不做,就那般看着他。

倒是说到做到,真的寸步不离。

亏得他这种日子还过了十几年,竟然没给憋死。

他抬头看云容:“师尊,你都不觉得无聊吗?”

云容淡淡地瞥着他,启唇道:

“习惯了。”

前世今生百年间,他习惯了一个人,不过低头看着谢锦城,如今却又些不同。

随后眼睫颤了下,看着窗外的风光,如同这静谧的时光,又在语尾加了句:

“挺好的。”

倘若能这样一直下去,确实挺好的。

偷得浮生半日闲。

不过这半世的光景,总会结束的。

谢锦城见他心情似乎不错,狡黠一笑,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师尊,今夜一起睡吗?”

自那次事后,云容便去了别的房间休息。

谢锦城只当他那洁癖犯了,被他嫌弃一阵就好了,没想到这一犯就犯了十几年。

那任务只说爬床,那他爬到那人床上去勉强也算完成任务吧?

谢锦城抱了钻空子的心思,直直地看着云容,见他面露纠结,一时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总不至于,这人嫌弃了十几年了还不够吧?

谢锦城不可能就这么轻言放弃的,脸和命孰轻孰重他分得格外清楚,耍无赖一般抱着云容的腰:“就一次。”

见那人还是没什么反应,他把头瞌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道:

“我真的洗得很干净了。”

只一句,云容的呼吸停住了,紧接着是身体,从四肢百骸一点点地冷下去,冻得整个人都没了知觉,惟有心尖疼得发颤。

云容沙哑地开口:“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他那时伤得太重,血腥味藏都藏不住,等伤好时,他以为谢锦城一个人会待得更舒服,毕竟,他是真的很讨厌他。

结果,这么久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是嫌弃他吗?

以往他在谈到这事时,语气是那么地不在乎,他便以为他真的不在意。

但没有人会真的不在意,有时太过在意,反而刻意表现出格外轻松的样子。

谢锦城没能听清出他那话,疑惑地抬头:“什么?”

云容想说些什么,临到嘴边,却又止住了。

说自己没有嫌弃,即便说了,他也是不会信的。

而且他更在意的是事情本身,而不是他的看法。

“今晚一起睡吧。”云容轻声道。

谢锦城眼睛一亮。

看来这人和阮儒一样,吃软不吃硬。

独孤遵在得了谢锦城的“鼓励”后,直接去找了正在忙于政事的阮儒。

即便还位于独孤遵,各方面的事却还都是他在处理。

见到来人,阮儒放下手中的笔,按了按刺痛的眉心,眉峰拧了拧,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气消了?”

独孤遵只是看着他,默默地走过去,缓缓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