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董事长?”
“对。”
“他为什么要见我?”
“你问我我问谁?”
晏词呆在原地,沉默了会儿,决定先把盒饭吃完,典型的见家长拖延症。褚卫也是突然接到的电话,一个头两个大,不明许董事长只是见见人还是来者不善。
晏词吃得磨磨蹭蹭,吃出了十二万分的优雅。
褚卫看着他,无语望天。
一顿盒饭而已,再磨蹭也消磨不了多少时间,晏词吃完抹干净嘴,随褚卫去楼下,片场那边还没有收工,酒店大堂冷清安静。
酒店外,停着一辆劳斯莱斯。
他刚出旋转门,司机便下车帮他打开了车门道:“请晏先生上车。”
晏词坐进车内。
“等回来告诉我一声,”褚卫道。
他难得表情凝重,没再说别的,也说不了什么,他虽然是世逸高层,但还没接触过凌远集团内部,说不好听点他只是分公司的一位职员,而现在是两座山压下来,谁扛得了。
“好,”晏词点了下头。
司机关上车。
劳斯莱斯在夜幕中远去。
晏词安静坐着,手动了动,想发消息给许少淮,一想还是算了,远水救不了近火,况且许董事长不一定是来找他麻烦,如果是,大可让手底下的人去做,绝对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而不是亲自过来。
司机目不斜视,只管开车。
莱斯莱斯出了影视基地后一路向北,到的是一方茶楼。
“晏先生请,”穿着正装的男士引他上楼,替他推开了包间的门。
包间雅致,也给人压迫感。
茶桌旁坐着一个男人,身形和许少淮一般高大,气度沉稳,尽管两鬓略有斑白,却丝毫不减威严,反而老成持重,他道:“坐。”
茶桌前还有一张空位。
“许董事长好,”晏词打完招呼,才在空位上落座。
点茶的服务生替他们斟好茶,微微一躬身,离开包间轻轻带上了门。
雅间里只剩下他们。
许思华道:“不用拘着,你就管我叫声叔叔。”
“叔叔”的称呼比起“董事长”可谓拉近不少距离,不像是来给小辈下马威的,晏词在心里计较,但大人物的心思他当真揣摩不了,只又喊了声:“叔叔好。”
许思华点点头,算是应了,又道:“那天电话里是你吗?”
蹭地,晏词涨红脸:“.....”
这也太开门见山了!
“好好,不用说了,是你就没错,”许思华已经确认,“你放心,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来随便聊聊。”
说着,许思华打量他一眼。
晏词不卑不吭道:“我今天收工早,回酒店后就洗澡换了衣服,是干净的,但我不知道今天要来见您,但如果事先已经入不了您的眼,我想我即便现在去买正装穿上都没用。”
“是这个道理,”许思华道。
“叔叔,那请问您是想和我聊什么?”
“就聊聊少淮。”
这是显而易见的答案,晏词先问了,便是想快点进入正题,自己是个直性子,又关乎许少淮,大家心知肚明却互相打哑谜反而让人焦灼。
许思华端起茶杯,轻啜了口,以闲聊的模样似随口道:“你和少淮在一起了?”
晏词认真回答:“您说的是住方面的话,我现在是住在许先生的房子里,如果是感情方面,我们还没在一起。”
“你喜欢他吗?”
许思华问得直白,倒让晏词顿了顿,毕竟长辈和小辈谈论感情总显得尴尬,不过他坦率承认:“喜欢。”
不喜欢的话,他怎么可能主动亲吻许少淮。
不喜欢又怎么会允许许少淮对他如此亲密。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我相信我儿子做事不是那么拖泥带水的人。”
“我觉得还不够了解彼此。”
许思华沉默注视他,不语,而后端起茶杯吹拂飘在水面上的茶叶,所谓无声胜有声形容此时也恰当,沉默的压迫比起怒斥更能收紧控制气氛的那根弦。
许思华对他的回答不满意。
“叔叔,您愿意听一下我的事吗?”晏词问。
“说说,”许思华放下茶杯。
晏词道:“是我心思比较敏感,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妈妈生病走了,别人有妈妈开家长会的时候我没有,我爸那时还是个工人,朝九晚五自己都没有休息日,更没多少时间放在我身上,所以我更倾向于在同龄孩子身上找感情。”
“我和他们玩儿,帮他们做作业,我爸给我的零食好吃的我几乎都分给了他们,可他们却还在背后说我坏话,说我傻,说我就是个跟班佣人,我就和他们打了一架,他们有爸妈来学校讨公道,我爸只有一句\'小孩子的事情就应该小孩儿自己解决\'。”
“后来我交朋友,我就会琢磨,这个人是利用我还是真心对我,我会不知不觉揣摩对方的行为,对方的思想。”
许思华听着,并没有打断,充当了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再说上大学那会儿,我爸做生意失败自己跑了,被借钱的亲戚来找我,一开始好言劝我找我爸回来还钱,但是我爸就是一泥鳅,跑了谁也联系不上也抓不着,他们开始变脸,谩骂,言语攻击,说要父债子偿,把错归咎到我一个人身上,我爸的生意我一没插手二不知情,我又何其无辜?”
“但他们说的有一定道理,谁让我是我爸生的呢,可是我看着我婶婶骂我的时候我总想起她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她说我聪明,机灵,把我当亲生儿子看待,当然我现在也不恨他们。”
晏词浅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