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当日最后一份文件的签署,傅掩雪合上了电脑。等在一旁的副总经理松下了肩膀:“傅总,这个项目总算快要落地了。”
傅掩雪望着窗外,能看到花园里青翠欲滴的嫩草和盛开的栀子花,它们努力朝着落日将脖子伸长,似乎在汲取着生命的余晖。
“这次的项目很重要,决定了我们琛钢未来的转型之路,之后的任务并不轻松,无论是张经理你自己,你手下的人,还是其他部门的领导员工,都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十分动听。
年轻对他而言并不是劣势,而更像一把不显山露水的利剑。它能刺破敌人的咽喉,剑上平静地闪烁着寒光。
“傅总请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掉链子。”
“我相信你们。”傅掩雪站起身,将张经理送出了大门,“司机送你。”
“谢谢傅总。”张经理满脸笑意上了车,从车窗里,他看到了青年修长挺拔的背影。许多人知道傅家的小儿子,从小天资绝艳,名校毕业,意气风发。可商场如战场,一个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在众人眼中随时都会被狂风骤雨击打粉碎。
很多人给傅家面子,却不代表他们瞧得起傅掩雪这个受尽宠爱的幺子。一个花瓶而已,顶多就是来玩票胡闹,玩够了自然也就回去了。
但傅掩雪,却和他们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不仅继承了父亲和哥哥在经商之上的聪明冷静,更因为年轻气傲,手段更加雷厉风行。
从傅掩雪接手琛钢话事权的那一天开始,行业乃至整个商圈的格局,已经被改写。
傅掩雪回到进入客厅,一位和他长相几分相似、却更加成熟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报纸。
“小雪,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傅掩琤叫住了站在楼梯口的弟弟。
傅掩雪脸色很差,但还是无法忤逆大哥,只能乖乖坐在傅掩诤对面。
“大哥,你要和我谈什么?”傅掩雪先发制人,“要是这次的项目问题的话,直接看文件效率更高,等会我让石杏发给你。”
傅掩诤表情很平静,双眸却深沉得看不到底。
这双眼睛里,是上位者对整个世界的观察和探究。它们全然掌握这个时代的规律,在翻涌的浪潮中,似乎永远不会迷失方向。
“小雪,你今年已经22岁了,照理说,你已经完全能让我和爸妈放下心来。当然,在工作上,这一点你也确实做到了,我们毫不怀疑你是一名出色的傅家人。”傅掩诤慢悠悠地开口,但傅掩雪知道,自家大哥想说的绝不是这个,“但是在生活上,你需要和我们好好谈谈。
果然。
傅掩雪抿了抿唇:“大哥,不是我不愿意说,只是我认为这件事没什么可说的,他并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那到现在为止已经三个月了,你还没给我们一个合理的答案。当初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你们不要管我,也不要调查他,我玩玩就会腻味,腻味以后,就会……”把他扔掉。
“那现在,你腻味了吗?”傅掩诤直接道,“你让我们不管你,也不调查他,出于家人之间的信任,我们答应了。但是小雪,你直到现在还没兑现你的承诺。”
自己的弟弟,出生起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傅掩雪很争气,从小到大除了性格冷淡之外,几乎是自律到完美,也正是因此,当他们得知傅掩雪竟然从大山里带出来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的时候,傅掩诤也被这个举动所震撼,继而产生的,是巨大的疑惑。
要说喜欢同性,可弟弟从小到大都没过恋爱经验,也不是没有漂亮男人想往他身上爬,换来的只有不耐烦和厌恶。可要说只是玩玩而已,三个月了,再新鲜好玩的东西也该腻味了吧?
傅掩雪看着墙上挂着的时钟,忽然想起自己竟然有一周没有回到公寓了。
杨持给他打过电话,也发过短信,但是他生气、郁闷,不接也不看。杨持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他把杨持从山里带出来,好吃好喝地养着,还让柳姨去帮衬日常生活,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不满意?想要去工作,他提出了最好的办法、开出了最适合的条件,可对方非要跑出去“自己试试”。
真是不知好歹。
柳姨已经告诉他,杨持找到了一份助理的工作,他绝对不相信杨持能够做长久,人心到处都在算计,杨持这样的哪能玩得过别人?到时候,还不是要回来找自己帮忙?等到那时,再让杨持那个没良心的在自己身边谋个差事,想必也不会再拒绝了。
只有自己不会嫌弃他。
傅掩雪心想,这个城市里,杨持能依仗的,只有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再过段时间吧。”傅掩雪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我最近一直在忙公司的事情,一直没空管他。等我过段时间,兴趣就会散了,然后就随便把他打发走。”
实话,但不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