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哲把钥匙插进房门的时候,还能听见急促的砸门声,但插进去以后就没有了。他不知道程墨到底是害怕还是着急,反正为了防止一枪被友军毙了,他一开门就立刻大喊:“是我是我,千万不要动刀动枪!”
程墨站在屋里,看到是他进来,长舒一口气,往后退了两步,坐回床上。
“好大的风,把车棚的顶都掀走了。”他描述着刚刚大家一起去抢救自行车和车棚杂物的情景,刚说了没两句,屋里的灯又一下子都亮起来了。
“还好是跳闸,要是断电,今晚我们可能要抵御严寒了。”他调侃了一句,发现程墨的脸色比他出去的时候更差了,立刻收起了看台风的激动,凑上去问,“怎么了?好点了吗?吓到了还是疼啊?药没要到,能不能坚持坚持?”
“不是。”程墨摆摆手,重新抱住了热水袋,手上红了一片,应该都是砸门砸的,这已经不是引起动静了,像是要破门而出。
“你这么怕黑吗?”陆远哲惊讶地问,“我刚听你在里面敲门的动静,差点以为屋里着火了。”
不认同自己怕黑,程墨不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看了一眼电话:“宴的少爷打电话来了。”
“嗯?”陆远哲一愣,眼神晃到搁在桌上的听筒上,“打到这里?”
“嗯,我觉得你被指名过来另有隐情,还是问一下蒋所长比较好。”程墨看向他,把刚才跟少爷交谈的事情说了一半,随后疲惫地呼出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已经开始发麻的右手。
关于他和少爷“认识”的事情,他没有立刻跟陆远哲讲。
“你手没事吧?”陆远哲抓住他的手腕,拿起来端详了一下,从小指一直到腕骨都泛起了红色,可见跟这个门到底有多过不去。
“没事。”程墨把手抽回去,缩进了睡衣的袖子里。
好歹也是因为担心他才用力敲门的,陆远哲站起来,又往门外去:“你再坐一会,我去给你弄瓶冰水来,顺便跟大家说一下这个情况。”
这一次程墨没喊住他,只目送陆远哲离开,低下头松了一口气。还好,陆远哲这次没看出来他有所隐瞒。
·
因为断电,陆远哲刚刚是用钥匙进屋的。天知道这里的电子锁为什么一定要主电脑应答才能开关门,对防盗也未免太执着了一点。
赵姐给他钥匙的时候明确告诉他,一间房只有一把,全挂在走廊最里头的管理室里。
没醉酒的都去抢救车棚了,那把程墨锁起来的只可能是“醉酒”躺在这里的几个人。
管理室锁着,钥匙柜也锁着,这事要么是赵姐干的,要么早有预谋,配了备用钥匙。
陆远哲下到一楼,正遇到胡队长在大厅整理收进来的一些小型杂物。他旁敲侧击地说了句钥匙挂在管理室不安全,胡队长连连点头。
“我也说钥匙交给我们保安队管最合适。”胡队长已经五十岁了,但肌肉还很紧实,一看就是运动健将,说起这事义愤填膺,“他们不肯啊,非要自己锁在那个小柜子里,有什么用?万一有人夜晚去偷,不知道出多少事。”
抱怨归抱怨,胡队长还挺热心,安慰陆远哲不用太紧张:“警察同志你放心去睡,我就住值班室隔壁,就这么三层楼,出事有人喊一声就听见了,让大家挂好防盗链,保准不会出事的。”
“要不我和小程也下来?”陆远哲问。贺志刚挂着防盗链也死在屋里了,这是熟人作案,锁好门不管用。
“不用不用,坐着有啥用,你们真担心有事要发生啊?”胡队长颇为豪气地拍拍他,催他去睡,“去睡吧,就这么几个人,不会怎么样的。我睡眠浅,有动静保准能起来的。”
“那您辛苦了。”估摸着说不过他,陆远哲离开了大厅,扭头去食堂那边给程墨找瓶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