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任忍终于接到了一个广告的活,是在镜头里当群演,代言人是个当红小生,迟到不说还耍大牌,硬生生地把时间往后拖,早上六点就去了,等任忍拍完能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他带着剧组打包的盒饭,乘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任忍家住的地方交通极不便利,正好处于哪个站台都不靠的地方。他在车上接到任洪文的电话,要他赶紧回去做饭。所以车子一到站,他就从后门跳下去,埋头跨步前行。
街角几个混子在抽烟,便利店日复一日地发出迎宾的叮咚声。任忍走得很急,一不小心撞上个人,任忍下意识地抬头道了个歉,只依稀感觉是个三十岁上下衣着考究的男人,便擦肩而过走了。
他一路跑回去,身上出了一点虚汗,在筒子楼的公用自来水那冲了把脸。一推门,看见任洪文把腿架在沙发上吃瓜子,地上全是瓜子壳。
“你上次吃瓜子,嚼出一嘴血,还没长记性?”
“吃死我你不正痛快?”任洪文把地上啐了一口,斜眼觑他:“快饿死我了,还不炒饭去!”
任忍不再说话,拎着盒饭,又在自家电饭煲里盛出剩饭,走到公共厨房里头起锅了。
爷俩沉默地吃着饭,谁也不搭理谁。好像两个拼桌的陌生人。吃完任洪文拄着拐杖回了自己房间,电视开得震天响。任忍端起碗,走到洗碗池边。白炽灯光昏黄不定,几只夜蛾盘旋在灯泡旁。任忍忽然感觉有人挡住了光源,一抬头,是个称得上英俊的男人,表情说不上友好,身后跟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人,长相一般。
“你好,方便聊聊吗?”那英俊的男人打量着任忍,开口道。
任忍手上还有洗洁精的泡沫,迅速冲了冲手,犹豫着问:“什么事?”
“老徐,你跟这种人客气什么?直接报警!”后头的男人不耐烦地说。
“我想问你,你有没有捡到或者通过一些途径拿到我钱包。”这老徐左右环顾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脚边是个泔水桶,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这狭小的空间亮堂了一点。
“你什么意思?”任忍把水龙头拧上,皱着眉头问。
“是这小子撞了你吧?是的话你跟他废什么话?”站在后面的男人一把扯过任忍,“你别装蒜了,刚刚在天维路便利店门口不就是你撞了他?钱包是你拿的吧?”
任忍愤怒地扯回自己被拽歪的外套,说:“别空口污蔑人!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是小偷?”
“我们查了便利店的路边监控,只有你撞过人。便利店的店员都认出你了。你是不吃点苦头不说实话吗?”
“祝羽,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粗鲁?”那个英俊的男人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又回头说,“你好,我叫徐仲楷。追到这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钱包里不少卡挺有用的,我一家家挂失补办也很麻烦,而且里面还有个挺重要的优盘。这样行不行,钱包的现金给你,我还可以单独打一笔钱给你,就当你捡到还我了。”
“我说我没拿了。”任忍端着碗准备进屋,“要发神经出去发,想找钱包自己报警去。”
祝羽一脚卡着门,紧随着任忍进了屋,恶狠狠地说:“别特么敬酒不吃吃罚酒。”
徐仲楷环顾了一下屋里,一股药味和说不清的味道。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任忍重重地把碗放到桌上:“你们讲不讲理?有证据吗?你们自己搜吧,我说没偷就没偷。“
“那你可能倒卖了,早就转手了。”祝羽理了理自己的外套,“老徐,我们还是报警吧。”
“我感觉他不像坏人。”徐仲楷跟祝羽说,“坏人会这么理直气壮吗?”
祝羽说:“这是讲感觉的事吗?那个优盘里全是陈白青栽赃的证据,你特么不急?“
徐仲楷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很好看,很干净,一脸戾气,与这昏暗的室内格格不入,和气道:“我七点半还拿过钱包,七点四十你撞到我,紧接着我钱包就不见了。”他停顿了一会,诚恳道:“钱什么的无所谓,但有两件东西真的挺重要。”
任忍不耐烦地说:“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拿,你在这问一百遍,我也没拿。”
徐仲楷立刻跟祝羽说:“要不我们再去看看监控?也许我记错了,七点半以前就丢了?”
“你们有空在我这浪费时间,不如去当地派出所。”任忍拿了把扫帚,扫任洪文吐了一地的瓜子壳,“看你们也不是普通老百姓,直接找门路,让这边派出所找‘癞子’,动作快兴许还追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