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李聿站在宋双榕的宿舍楼下,迟迟没有等到四楼的某扇窗亮起灯,直到校门关闭前,安保人员巡逻时发现他,禁止他继续在校园内逗留,李聿才不得不离开。
他不想回没有宋双榕在的家,于是步行去研究所,路上,李聿不断回顾今晚与宋双榕的相处,从宋双榕见到他第一眼的神情,到他的最后一句话。
如李聿所愿,宋双榕确实亲口承认了喜欢,但紧接着就是拒绝,他说“不要再见面”,这个要求令李聿感到沉重。
他意识到自己或许犯了不止一个错误,因而导致事情逐步走向不幸。
从南校区到研究所,四十多分钟的路程,足够李聿将事件完整地复盘三次,但无论哪一次,他都没有弄明白,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出错。
唯一能肯定的是,如果李聿不能及时补救错误,任凭漏洞越来越大,那么他和宋双榕如真理般的感情,也即将面临崩溃。
抵达研究所,李聿刷卡后进门,发现他那间办公室的门没有关紧,灯光从门缝间流出。
他走过去,推开门,看到自己的助手杜牧林坐在桌前,正对着电脑屏幕,低头往纸上誊抄着什么。
听见动静,杜牧林抬头看过来,停了一下,说:“师兄,你怎么来了?”
李聿关上门,还未回复,他又问:“师兄,你就只穿衬衫过来的啊,今天零下十几度吧。”
手顿了一下,李聿才发觉他的羽绒服被宋双榕拿走了,但一路上也并不感到冷,他对杜牧林“嗯”了一声,到休息室,找出一件备用的外套重新穿上。
出来后,他走向杜牧林的桌前,问他:“在写什么?”
杜牧林负责的课题,在上周末已经完成了,这周并没有新的任务,李聿记得前几天他提过,今天要和外出女友过节。
杜牧林说:“有几个数字想重新核实一下。”
李聿点点头,没有多问,倒是杜牧林沉默几秒,主动说:“师兄,你今天不是请假了吗,怎么又来了。”
“有工作。”李聿简短地回答。
他在另一张办公桌前坐下,取出一沓草稿纸,将不久前宋双榕说过的话一一罗列,然后踌躇不决地,在一些他认为的关键字句下做出标注。
李聿做得异常谨慎、专注,堪比他在证明最困难的数论问题,因为每一个不起眼的词语,也许就是走向最终解答的关键一步。而哪怕出现细微的疏忽,都有可能使得论证朝着完全错误的方向进行。
大约凌晨两点时,杜牧林发出一些响动,李聿的工作推进得很慢,因而有些难以集中注意力,他放下纸笔,想重整思路,看到杜牧林在窗前踱步,不时挠头,于是问他:“数据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