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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致远已经不怎么回家了,课堂也少去,至少此后两天俞尧都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他决心出去找找时,陈副官却敲响了他们家门口。
这次他带来两个都不怎么好的消息。
一个是孟彻要提前来任淮市,另一个则是北城政府和外国驻扎军队发生了些冲突,发生了几场中小规模的战事。
这次冲突大概会逐渐取代淮市报纸的版面,相比之下,关于徐家那些荒唐谣言就失去吸引力了。
俞尧取来陈延松手里的信件时,独坐了好一会儿,心里悬了一块石头,慢慢启封。
看到他大哥说家里只是稍微被波及了一下,并没有大的损失或伤亡,这才松了一口气。
明明是个清晨,他却总觉得阴霾很重,全都积攒在他的心口上,迟迟也不来一场雨,和淮市的上空一样,一派风平浪静的祥和。
他送别了陈副官,继续去找徐致远了。
到图书馆的时候,听到有学生在门口的亭子里念诗。
“世界对着他的爱人,把他浩瀚的面具摘下了,他变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回永恒的接吻……”
俞尧认出是《飞鸟集》来。他朝吟诵的声音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晨光被竹叶滤过,婆娑在地上的影子,是很浪漫的。俞尧好像看见他们在笑,但是留意到他的目光后却收敛了。
年轻人们情窦初开的心思美丽且敏感,就像停在纱上的一只蝴蝶,风稍稍摇曳一下就惊走了。
俞尧想起自己在这个年岁的时候,沉迷于自己的学习和爱好,好像都没有注意过自己的身边人。或许也有一两只有心落在他身上的蝶,但叫他忽略过去了。
他这样想着,走进了图书馆,顺着过道走,眼神不断地留意靠窗的位置。
走了好久,终于停住脚步,望向正在安静看书的徐致远。
他戴着 “徐明志” 的金边眼镜,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一只手正拿着只钢笔,笔盖轻轻戳着额头。正好的晨光给他的发丝和轮廓镀了层暖边。这让俞尧忽然自己在徐镇平北城老家的时候,扛着相机架子在小路上走,偶尔几只丹顶鹤倏尔飞起来,清晨的光落在白羽毛上,也是这幅好看的光景。
他当时便想,照相机若是彩色的就好了。
俞尧走到他面前坐下,徐致远感受到了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
俞尧说:“致……”
徐致远把书合上,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移了地方。俞尧尴尬地收回手来,看着他与自己隔着一张桌子入座,静了一会儿,只好再次站起身来。
“你别过来了,” 徐致远低着头说,“我会继续走。”
“致远,我有事…… 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
“是正事。”
“这样说就好了。”
俞尧看着与他之间的距离,用力咬了下唇,说道:“…… 你非要这样吗。”
“那我做什么才是对的?” 徐致远说,“尧儿,离你太近了我不利于我痊愈,你体谅一下病人。”
俞尧的心脏莫名刺痛了一下,他鼻酸道:“…… 好,你执意的话那就这样说。” 他深呼一口气,说:“你跟念棠的关系很好,是吗。”
“还可以。”
俞尧将前胸口袋中的小本子拿出来,里面夹着一只细筒状的东西,是老板用来扫描玉菩萨的小灯。
俞尧给徐致远扔过去,说道:“需要你做的事都在上面写着…… 那个东西是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