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珂一直不知道陈觉去了哪里,要去多久。
明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办公室相隔不到十米的一个人,就这样招呼也没打一声就消失了。
偶尔早上来公司,看到隔壁敞开的门他会恍惚一瞬,以为是陈觉回来了。结果慢慢地走近,又看到助理小铃拿着喷壶从里头出来:“老板早。”
“早。”
原来助理只是进去给盆栽喷水。
这样一连过了五六天吧,事情还是繁杂又紧张。周三晚上想着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所以就在公司又留晚了些。结果外面某台座机电话一直在响,响了许久也没有人听。
是小铃的,她早已下班了。
担心有什么急事,宋珂出去接起来:“喂?”
“小铃。”
工区静而空,灯光也暗,他的声音几乎有回声。螺旋的电话线有一点硬度,得要微微用力才能拽紧。
是陈觉。
宋珂怔了一下才说:“我不是小铃,我是宋珂。”
那边也就静了一瞬。
“宋珂,怎么是你。”
显然陈觉从没想过要给他打电话,更没想过他会接这个电话。宋珂侧身站在过道里,腰杆前面的那块骨头紧紧地贴着桌沿,一时之间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上不上下不下的。
“让小铃来听电话吧。”
宋珂说“她不在”,简要将她今晚去约会的事讲了一遍,然后问陈觉:“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遇上台风了,我需要改签回程的机票。”
不知道是怎样恶劣的天气,笔记本与手机通通连不上网,航空公司服务台又因为成片延误而大排长龙。无奈之下陈觉想到找人帮忙联络总机,谁知助理又在电影院约会,私人电话打不通。
“我帮你改吧。”宋珂坐下来,心脏因为太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而奇异地发胀,“你想改哪一班?告诉我。”
抬眼扫到便利贴,匆匆撕下一张准备好,笔都拿起来了却听见陈觉说:“帮我改成open。”
这个单词明明是极常用的,宋珂却有一点迟钝:“那是什么?”
“就是行程待定。”隔着信号陈觉低闷地咳嗽,嗓音却依然沉稳好听,“我还有点私事,办完再走。”
宋珂“噢”了一声,说不清什么感觉。
“那我帮你定吧,就按你说的,改好后告诉你。”
“嗯,多谢。”
四四方方的一张黄色便利帖,他在上面慢慢写下陈觉的名字,又无声地划掉了,然后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
电话里静了一阵,陈觉问他:“怎么还没下班。”
他坐在不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心里觉得空,却很平常地笑笑:“谁知道?忙着忙着就到这么晚了。”
“注意身体,别熬得太晚。”停顿了一下,陈觉又说,“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好,你也是。”
刚说完电话那头就有推搡和冲撞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点混乱,陈觉仿佛被谁给撞倒了。宋珂怔住:“你那边怎么了?”
隔好久陈觉才回答他:“没怎么,被人推了一把。”
“没事吧?”
“没事。”
明明这样说,可那边却有人喊:“小伙子你怎么了?要不要坐一下。”
分手后这段时间宋珂的病的确好多了,对陈觉的感情也淡然许多,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风平浪静的基础上的。刚才那一阵手忙脚乱的动静里,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微微揪起来,连呼吸也短暂地屏住。
他问:“陈觉?”
过了一会儿才得到答复:“我在。”
“到底怎么了?”
结果陈觉说:“摔了一跤,就在候机大厅里。”
“摔得不要紧吧。”
“小事情。”
他这才松了口气:“刮台风那你今晚在哪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