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衔青的生辰在三月初,正值桃花盛开的好时候。这事他本不大知道,还是青石趁沈衔青低头看折子的时候,偷摸摸地来和他说。
徐月见瞥了眼垂眸的男人,将手中的话本合上,给青石比了个‘ok’的手势,暗示自己的明了了,他放心吧。
徐月见倒是参加过不少的生日宴,豪华的、普通的,冷淡的、温馨的,各式各样。但自己爱人的生日宴,他是第一次举办。
徐月见心里头不时滑过好些个想法,却一个也没抓住,那些想法都如过江之鲫,让人眼花。
除去喜欢他,沈衔青还喜欢什么,他好像一直都不知道。
如此想着,徐月见合上书,走到沈衔青旁边。他先是扫了眼沈衔青手上的折子,看着上面米粒大小的字,眼睛都要花了,沈衔青却还得仔细研看。
真辛苦。
徐月见想到自己胡花海花的银子,心底虚了一瞬而后又果断地移开脑袋。
眼不看心为静,能者多劳嘛。
“怎么了?”沈衔青早就察觉到徐月见来自己身旁了,正等着他说话。却见这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折子,脸色变幻莫测地,好玩得很。
“喜欢这书?”沈衔青以为徐月见看到折子上的内容,地方官员说是找到什么古本,话里话外很是新奇。
他不喜折子写这些废话,正准备不回抛了,谁知身边这人倒是盯得紧。
“什么书?”徐月见被他一问也回过神来,四处扫了眼,也没见到沈衔青说的书。
“这。”沈衔青晃了晃手里的折子,失笑道,“你刚才在看什么?”
“这?”徐月见低头看去,凝神盯着那几行小字。看了好几遍,才将这里面的字读通顺。
沈衔青刚才说的原是这个,这些个孤本他要了也没用,何苦劳累人。
“不是,我又不爱看书,喜欢这个作甚?”徐月见毫不掩饰地说,见他不再低头批折子了,这才缓缓环抱住沈衔青的脖颈,低头看着他的眼睛好奇地问,“你喜欢什么?”
沈衔青闻言,瞥了眼旁边的青石,瞧着人都不敢上前的模样,大概猜出刚才说了什么。
这两人,就在自己眼跟前,凑在一起叽叽歪歪,他还能当聋子不成?
“月见,我不过生辰。”沈衔青拉着徐月见的手腕,看见徐月见亮晶晶的眼睛有些不忍,却也想解释清楚,“北疆完颜城破那日,是我的生辰。”
“自那以后,我便不过生辰了。”
沈衔青说完,徐月见似乎想起有这么一桩事。不过彼时沈衔青不过13、14,完颜城池被攻破,全是朝廷不作为,并不与沈衔青有几分关系。
不过沈衔青的心思,他也能猜到一二。
“好吧~”徐月见戳了下沈衔青的手指,“那我们那日出去踏青吧?总不能天天窝在王府里批折子不是?”
沈衔青定定看了好几眼徐月见,半晌点了下头。
徐月见深呼口气,这几日正值农忙,沈衔青就几乎没踏出过书房。
生辰那日,也是个好机会。
转眼三月初二,徐月见一早起床,根本不给沈衔青起床办公推脱的机会。
沈衔青穿戴好正准备拿折子,被徐月见一打断。瞧着他一幅‘今天你可别想干公务’的表情,沈衔青无奈地笑笑,顺从地被他推出去。
早在昨日,徐月见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马车也在他们出来的时候停靠在府门口。
因着也在初春,马车上头的后盖子还没撤下,只是将布帘子换成了薄款青绿布料,伴着棕色的外壳,瞧着别样得很。
徐月见拉着沈衔青上了马车,连忙吩咐马夫甩鞭子,一点不给沈衔青反悔的机会。
马夫也知道这府邸中,谁人最大。徐月见一说,马夫看都没看沈衔青,直接挥鞭让马车动起来。
身边的青石和元芳见状,也一同动了起来。
马车晃悠悠行走着,一路往城外而去。
徐月见这几日翻了好几遍县志,发现京都旁有一个百年寺庙,不过路途有些远,快马也要一个钟,但据说那边很灵验。
想着沈衔青心里藏着的那些事,他想想不如去庙里帮北疆的大家祈福。不算是正经过生辰,但好歹也比独自在家憋着强些。
车上没什么娱乐的事情,徐月见趴在窗户处,看着四周买卖的闹市,鼻尖尽是烟火气。过了好几息,马车到了城门。
守城的士兵不过是问了句,便立刻打开了栅栏放行。
徐月见举目四望,山岗尽是绿意,偶尔有几株红花点缀期间,远处的山峦烟雾缭绕,几只翠鸟飞跃其间,好似将春景细细描画。
他四处张望,猛猛吸了口新鲜空气,顿时感觉心肝脾脏都被洗涤了一遍。
清风拂过脸颊,徐月见舒服地眯眯眼。转头看向借此机会,拿着折子看沈衔青。
“你真的不看看?前半个月下雨,都快发霉了。你待在屋子里,一点也没感觉?”徐月见凑了过去,看着晃动的字迹,竟一瞬间体会到了晕车的感觉。
沈衔青听到他说,抬手捏了他的脸颊,还没来得及说话。手中的折子就被徐月见一把夺了去,放置在后面的木箱子里。
“别在马车里看,晃得很,仔细伤了眼睛。”徐月见拉着沈衔青到旁边的窗户处,让他去看外头的景色。
“看那边的鸟雀,叫得多欢实。”徐月见指着远处的山间的翠鸟,让他去望。
沈衔青看着山间景色,嘴角扬起点笑意,“是不错。”
“那可不。”徐月见骄傲地挺起胸膛,把两边的车窗帘子都挂在旁边。随后靠在沈衔青的肩头,两人一齐歪在后头的靠枕上。
徐月见做的靠枕很大,是一头猪的形状,里面用了足量的棉花。就是怕颠簸,早早做好之后就搁在马车里。
果然如他所料,非常地实用。
他窝在沈衔青的怀里,手抓着沈衔青的手掌,细细把玩。
沈衔青的手掌宽而大,虎口的地方有很厚的茧子。摸起来刺挠得很,按在皮肤上让人麻痒瑟缩。
“徐月见?”沈衔青看他一直戳着自己的手心,痒痒麻麻的,像是一条线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随意挑逗着,不时有些心马意猿。
“嗯?”徐月见乖巧地抬起脑袋,显然没有预料到沈衔青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