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笙被扔在了泥泞地上。
雨水顺着坡度一路流进了丹峰后山某处隐蔽的石洞里。
石洞周围杂草丛生,掩住了洞口,还有好几个巨大的石块将其包围,平日里从这边走过,万般不起眼,也丝毫不会让人想到这里实际上有一个山洞。
洞中潮湿万分,泥土地面被雨水淹没,长笙被扔下来时,呛了一口水,鲜血与肮脏的泥水混杂在一起,那滋味十分不好受。
沈络听见少年咳嗽的声音,冷冷一笑,抓着他的领口又扔在了洞中某处高于积水的石台上,开门见山道:“《天凰真经》的内容是什么?”
“咳咳!”长笙挣扎着起身,漆黑双瞳仇恨冰冷地瞪着眼前老者,“……我凭什么告诉你?”
沈络微微眯眼,话语轻蔑嘲讽,“不知所谓。”
他突然伸手用力揪住少年的头发,朝着石台狠狠地压了下去!
“砰!”
一声响动,少年白皙的额头顿时鲜血淋漓,那些血液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潮湿的石台上,又滚落进下放不断淤积的泥水中。
口中血腥味交织弥漫,长笙痛的几欲昏死,然而被强迫看向沈络的眼睛里,却依旧充斥着愤怒和憎恶,没有半点恐惧和害怕的意思。
“告诉我,”沈络眼睛里染上几分疯狂,再度拷问,“《天凰真经》的内容是什么?!”
“你在痴人说梦。”长笙嗤笑着,被血液覆满的面部一片猩红,但漆黑的双瞳却冰冷倔强,带着坚持和嘲讽,始终不肯低头半分。
这是个嘴硬的小子,想要从这少年口中撬出真经的内容,想来一般的拷打是不行的。
七年前他为了真经血洗问剑山庄,逼苏黎出谷,本想拿苏念莺作为筹码,却不料苏念莺竟然自己抹了脖子!
苏黎赶来以后发了狂一样将沈络打得步步后退,本是可以一战,却不料身后左右护法竟然趁此偷袭!
那两个家伙早有异心,沈络略知一二,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反水!
最后关头男人还是用苏念莺的尸身挡了苏黎一击,这才找到机会逃走。
沈络这七年一边戴着面具躲藏落霞谷的追兵,一边养伤,七年时间,总算是恢复了不少,一个月前他来到丹峰山蛰伏,想要趁着这一届武林盟比武会偷走丹峰秘笈,但兴许是老天开眼,竟然让他碰到了楚问天的儿子,这小子还能够使出天凰真经!无论如何,沈络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不说,那么我就将你打个半死,再拿去逼问你舅舅苏黎!”
能够运用天凰真经,就说明这小子是苏黎钦定的下一任谷主,沈络猜测苏黎一定非常重视少年,毕竟——这可是他最爱的妹妹留下来的唯一的孩子。
岂料长笙一听此话,像是听见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东西一样,双目猩红,勾唇嗤笑:“哈哈哈,用我?威胁苏黎?你在说笑吗?!苏黎恨我都来不及,那种人,会愿意交出落霞谷至宝,来救一个仇人的儿子?!”
沈络紧紧盯着少年的眼睛,提到苏黎时,从长笙眼中迸发出来的情绪好似真的在对着一个万般憎恶的家伙。
“你什么意思?!”
少年嘲讽地笑出了声,“我这七年,在落霞谷卑如蝼蚁,杂役之身,不入内门,更别说可以得苏黎的眼!那混蛋视我如敌,恨我至死,七年不闻不问,任由旁人欺凌,只是因为,我这张像透了父亲的脸!”
沈络对于苏黎的来历略有了解,被老谷主收养,视如己出,与苏念莺并非血缘关系,结合少年的话,男人忽然想通了其中意思,微微眯眼道:“苏黎……恋慕你的母亲?”
长笙嗤之以鼻,“这种肮脏的心思,他也配说恋慕?!”
那仇恨不是假的。
但沈络没有尽信,光是天凰真经这一点,便有诸多疑问。
“即是如此,你又如何习得天凰真经?”
少年脸色沉沉,一对双目飞快闪过些许冷色,他并不打算说出云虚师父,省得这魔头又去找青年的麻烦。
“天凰真经,我母亲留过一个手抄本,”长笙道:“我偷学的。”
“那个手抄本在哪里?!”沈络质问。
“落霞谷,”长笙微微眯眼:“你敢去取吗?”
男人扯着少年领口的手又紧了几分,“你敢骗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呵,”轻蔑嘲弄的笑声从少年微启的红唇中发出,那对漆黑双目间浮现出浓浓的讥诮,“随你。”
他死生无畏。
刚才的言语已经换取了一些自我调和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