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醉酒啦

永结同心 禅梵生 25916 字 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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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玦都快哭了,“表哥,对不起。”

他也不想的。

就在这时,房内走出一道身影,清润的嗓音响起,“三皇嫂不见了吗?”

沈玦看过去,见到薛云钦后顿了顿,他正暗道对方怎么在这,接着又看见几位大臣陆续从他身后显出身形。

原是在房内议事。

薛时野并未理会薛云钦,而是瞥了眼沈玦,满身戾气翻涌,压都压不住,血色在严重浮现,渐渐蔓延。

沈玦心头大骇,瞬间头皮发麻,不知所措起来。

他只见过一次他这个表哥发疯的样子,至今想起来都有种血液倒涌的感觉。

就是这样的眼神,形似疯魔,嗜杀之气扑面而来,似要将所见之人撕碎,对方立在宫门前浑身浴血的场面与修罗无异。

沈玦只觉喉咙像是被一只大掌扼住,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他果然还是忘不了那个样子的表哥。

就在沈玦快要被脑海中的回忆淹没,沉浸在那血腥到堪称荒诞的一幕时,他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语调低缓,尾音略哑,似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在哪不见的。”

这看似平静的语气,沈玦却不敢有半分耽搁,急忙说道:“表嫂说要给你买东西,我们就进了一家玉器铺子,结果……”

结果他因为那点毫无意义的胜负欲,就把人给弄丢了。

沈玦掩面,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哭出来,“暗卫那边也没有消息。”

都怪他。

薛时野眼眸微阖,将眼底的暴虐之色压下,理智却犹如正受到疯狂拉扯,似濒临崩溃的边缘,脑海里无数画面闪过。

沈玦反应也很快。

他知道现在表哥应该还没到那份上,但要是再找不到表嫂,那可就真完了。

“表哥,我现在就带你过去,谢景也不见了,应该会没事的。”他说完就急匆匆往外去,准备带路。

薛时野大步跟上,衣诀翻飞间,将身后一干人等抛下。

沈玦之前是因为放心谢景和暗卫,才安心跟着那掌柜走的,而薛时野亦十分清楚暗卫的能力,倘若他们都护不住,沈玦在不在作用也不大。

果然,刚出驿站,暗卫就送来了消息。

原是安连奚不甚中了迷香,对方以王妃作为要挟,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依旧隐在暗中。明面上是谢景对着那些人紧追不舍。

沈玦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

他就说,有暗卫在,谢景也跟随在侧,怎么会出现意外。

张总管立马接口,“这就派人下去查封那家铺子。”

这种时候,他们都要表现得机灵点了。

薛时野和沈玦则前往暗卫说的地点过去。

沈玦平日里最是话多的一个人,全程都没敢开口说一句话,因为担心自己一开口就会被表哥灭口。他只能在心里祈祷那些人千万是冲着薛时野来的,至少在看到后者时,动手的人不会轻易对安连奚动手。

安连奚此刻仍是昏迷状态,他是全然没有防备的,他原本在那个玉器铺子里四处巡视,但都没有看起来可以用来送人的。

这是他第一次送给薛时野的东西,安连奚想重视一点,起码要表明他的态度。

沈玦刚被掌柜叫走,他就看到西面墙壁上一块通体银白的玉石,好像并未被打磨过,一整块放在那里。

安连奚几乎是一眼便看中了那块玉石,接着就朝角落走过去,而后他就闻到了一阵香气。

那香气丝丝缕缕往他鼻子里钻,安连奚的脑子当即就陷入一片混沌之中,意识也变得模糊。

刹那间,一道黑影笼罩了他,好像是从墙面中撕开的一道口子,顷刻侵袭向他。

安连奚最后只听到谢景喊了他一声,便彻底昏了过去。

再次听到声音时,安连奚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敲打过一样,一股钝痛感盘旋着,耳边是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他正在一辆马车上,身上的幂篱不知落到了哪里。

‘绑架’两个字瞬间进入安连奚的脑海。

车子行进得并不算平稳安连奚身上被一根绳子绑缚住,不时就被撞击得东倒西歪,他努力往车壁上靠坐起来。

又是一下,额头磕到了车壁。

安连奚发出‘嘶’的一声。

好痛。

他这是在哪。

薛时野……

知道他不见了吗。

安连奚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薛时野。

好像只有要他在,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但是薛时野没有出现。

安连奚听到外面猎猎风声中传来几道粗犷的话音。

“里面那个是醒了吧。”

“应该是,也该醒了……这么点药都能晕这么久。”

安连奚屏息凝神。

外面的人还在说话,声音有些嘈杂,却不是刚才的两道声音。

“他娘的。”

“那小子怎么这么能耐,追了那么久。”

要知道他们可是骑着马,就是这样,后面那个人还能用轻功对着他们穷追不舍。

马车又不知跑出去多远,只听那声音骂道:“他还是人吗?”

“听说是个将军,从将军手底下抢人,说出去咱们也有面子,这单接得不亏!”

安连奚静静听着。

将军……

谢景!

是了,他被迷晕的时候,谢景也是在的。

这些人知道谢景的身份居然都不怕,而且应该是受了什么吩咐,特意来抓他的。

是什么人……安连奚思来想去也没有头绪,紧接着,脑中灵光一闪,这些人不会是想用他来威胁薛时野的吧。

安连奚继续默默去听,却没听见他们提起薛时野半句,反而是想趁机对谢景动手。

“停——”

马车猛地停下,安连奚受到惯性倏然往前栽去,整个人扑倒了下去。

外面,谢景的声音很冷,“把人放了。”

他盯视着眼前的一群乌合之众,看着不像是刺客,倒像是悍匪。

那么,这些人抓安连奚做什么?

“放人?呵呵,做梦。”

为首的男人高壮,扛着一把大刀,“我孙老二抓的人还没有放出去的。”

孙老二,朝廷通缉榜上的要犯。谢景曾有耳闻,他扫视一圈,手握上了腰间的佩剑,面无表情的脸上锋芒毕现。

这群人皆是些茹毛饮血之辈,专门接些买凶杀人的单子。

然,这次孙老二接的单子要的却是活口,将其指定送到一个地方便可获黄金万两,出手之阔绰即使是他也有些震惊。

原本他只要把人送到地方即可,但身后跟着的小尾巴实在烦人。

孙老二生得膀大腰圆,一脸的络腮胡。他此时看着谢景,眼中凶光毕现,抬起钢刀手指一弹,刀身便震颤着发出嗡鸣。

“就拿你开刀吧。”

孙老二粗粗的嗓音响起,原本他对这一单唯一的不满之处就是不能见血,既然这个人急着来送死,他不介意送这人下去见阎王。

谢景眸色一凛,手背青筋浮现,就要把抽剑,却在下一秒停下了动作。

来了。

谢景指节一松。

孙老二在看到他准备拔剑时就已目露兴奋,忽然又见谢景一副要缴械投降,放弃抵抗的样子,蓦地兴致缺缺起来。

“呸,老子就说小白脸当什么将军,赶紧回你老娘怀里吃奶去。”

孙老二满嘴污言秽语,粗鲁地一甩手上钢刀,猛地落地。随着他的动作,大刀深深/插/进了地里,只留一个刀柄,准备赤手空拳就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打得连妈都不认识。

谢景冷眼扫去,却是忽然一侧身。

破空声传来,利箭自后方急射而出。

孙老二看到他动作的一瞬也下意识警惕,不料竟被一只急速射来的利箭戳进了眼睛,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际,“啊——”

“大哥!”

“大哥——!”

骏马扬蹄之声渐渐响起,暗卫悄然出现,将此处围得密不透风。而孙老二则满手鲜血地捂着被刺穿的眼睛,透过血雾看向来人。

高头大马上,玄色的身影单手挽弓,又是一箭拉至满弦。

孙老二瞪大仅剩的一只眼,想也不想就抓住旁边一个凑上来观察他伤势的人的衣领,猛地往自己身前一挡。

鲜血四溅。

面前是手下眼睛暴凸,死不瞑目的惊恐表情。

孙老二被血溅了满身,眼神一低,只见银色的箭尖穿心而过,直抵他的胸口,再深一厘他也会……

惧意悄然涌现,孙老二倏然丢开手下,去拿身侧钢刀准备格挡下一箭,这个过程所用的时间并不少。

但当孙老二提起钢刀再抬眼看去时,男人锐利的目光盯着他,似在看着一个死物,只是拉着弓没有下一步动作。

孙老二强忍着眼睛的刺痛,朝身后众人吼,形状癫狂,“上,快给我上!杀了他!”

其他人面面相觑,远远看到了后面追赶而来的大批人马,全都心生退意。

孙老二眼珠子一转,就要往后面的马车跑去,那道玄色的身影却比他更快,一个闪身便掠至车前,仿佛鬼魅一般。

竟然是个绝世高手,孙老二顿住,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他向后退了半步,接着就被一把剑抵上了脖子。

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就是你这垃圾,敢绑我表嫂?”

沈玦面容阴寒,满脸的戾气。

真该死!

脖子隐渗出血迹,孙老二噤若寒蝉,再看去时,刚才那个气势骇人的黑衣男已经进了马车。

车外的喊杀声清晰传进车里,安连奚心如擂鼓,他勉强又坐了起来,眼神片刻不离车帘,只等着它被掀开的刹那。

当光线透过被撩开的缝隙照射进来,安连奚目光凝聚在那勾动着帘子的那只手上。

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王爷……

安连奚喉间一动,朝外唤了一声,“薛时野!”

高大的身躯入内,将他的视野尽皆占据着,薛时野那张俊美的脸上此刻似带了一种近乎妖异的情绪,显出几分癫狂之色。

安连奚蓦然便想到了那日蒙着他眼睛的薛时野,此时对方的状态很是不对。

“薛时野……”

薛时野靠近他。

下一秒,安连奚就被薛时野猛地拥入了怀中,后怕感近乎将他淹没。那种珍视之物被夺,心脏像是撕裂一般,密密麻麻的痛楚席卷着薛时野的一颗心,将他击得残破不堪。

安连奚喊他:“薛时野。”

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他仰起头,双手捧住薛时野的脸,直直望入他眼底,声音微颤,“薛时野……你说过,不吓我的。”

眼底的血色渐渐退去,薛时野深深凝视他,视线倏尔凝滞住。

安连奚的额间先前磕在车壁上留下了一点红痕,落在眼中尤为醒目。

薛时野呼吸一深,周身气息又要不稳。

安连奚忽然抱住他,“薛时野。”

少顷,他感觉自己被搂住。

薛时野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嘶哑得不成样子,“你无事……”

安连奚猛点头,“我没事,我没事。”

“受伤了。”薛时野又说,声音都放轻了,似乎还在后怕着什么。

安连奚:“只是撞了一下。”

良久,又是一声。

“疼吗?”

“不疼,”安连奚停了停,“其他地方有点疼。”

比起额头,他身上更多地方因为被撞到而产生的疼痛,应该也磕得不轻。

薛时野嗓音一沉,“我看看。”

安连奚拉住对方伸过来就要扯他衣服的手,“这里怎么看啊……”

马车狭小不说,何况随着天色暗下来,光线也慢慢变得不是很足,再者……车外还有其他人。

薛时野闻言呼吸滞了滞,半晌才轻声‘嗯’了一下,“我带你回去。”

话落,他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安连奚自然地伸手勾住他脖子,埋首在他颈间,把脸藏起来。

接着,薛时野抱着他下车,往另一边停着的马车而去。

沈玦看到他们下来,原想过去,却又在瞥见表哥的神情时止步。

不是抱着表嫂了吗,怎么看起来……

好像是更可怕了?

沈玦以为安连奚身上受了伤,把头扭回来就对着双腿已经被打折了跪在地上的孙老二阴恻恻道:“你这个王八蛋。”

紧接着,孙老二的痛哭求饶声不绝于耳。

谢景沉默片刻,走上前递了条帕子过去。

“做什么?”沈玦拧眉,“我不嫌他脏手。”

他还准备再把这厮的手也给卸了。

却听谢景冷漠道:“可我嫌他吵。”

话落,他看了眼马车。

沈玦:“……”

他接过手帕,还要把心中腹诽的话大喇喇说出来刺他,“就你事多。”

谢景没说话,眼神重又落回了别处,表情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玦心里说了句又装,而后继续暴揍孙老二。

“说!你这狗东西绑我表嫂做什么!”

孙老二嘴被堵着,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沈玦恍若未觉,“不说是吧?等下把你舌头拔了,你就永远也别开口了!”

孙老二剧烈摇头,一身蛮力因为被镇压着,瘫成一块大肉饼。

谢景默默走远。

身后是沈玦的怒吼声和孙老二发不出来完整的求饶声。

一行人浩浩荡荡,连同孙老二还有他的一群手下,全都被带回了驿馆。

安连奚有些惊魂未定,刚上车没多久就贴在薛时野身上,怎么都不肯松开。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刚才还不觉得,眼下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被齐齐涌了上来,他只能尽量贴着薛时野。

再就是,薛时野也吓到他了。

不过安连奚清楚,薛时野这是在担心他。

所以他一边往薛时野身上贴,一边还要说:“我真的没事。”

声音低低小小,明明是安抚人的口吻,其中的慌乱却依稀可闻。

薛时野任他贴在身上,心头的戾气缓缓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