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是……
容熙公子!
当叙晚卿听出这是容熙的声音后,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了起来。
能被他扶住当然是既惊又喜,可旋即充斥在心头更多的是在他面前受罚出丑的羞怯与窘迫。
闻到那抹萦于袖间的蕙兰幽香,叙晚卿的俏脸不由飞来了两抹浅淡的红霞,将本素雅到有些寡淡的她都衬得娇嫩可人了许多。
“多谢容熙公子。”
她竭力按捺住心中的欢喜,表现得温柔有礼却不出格逾矩。
唯恐她对容熙公子的倾慕之情会从自己的一言一行中流露出丝毫端倪,既害了容熙公子,也令她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一直以来,她也都是这样做的。
容熙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眼前这个谨小慎微的女人。
他不禁联想起当初容清越和卫渚赟是如何设计她,让这柔弱到几乎没什么脾气的女人成了卫渚赟皇子妃之事。
叙晚卿本人并不算多么的出类拔萃,容清越和卫渚赟真正想要拉拢之人是她父亲。
叙晚卿的父亲乃是殿前都点检叙永帆,不仅统率亲军,总领左右卫将军、符宝郎、宿直将军、左右振肃等官,还兼任侍卫将军都指挥使。
但说破天他也是一个三品官,何至于连宠冠后宫的容贵妃与最受离渊帝疼爱的二皇子都要为他费这么多的周折?
全因其深受离渊帝的器重与信任,职权颇大。
大到整座皇城的行从宿卫,关防门禁,督摄队仗,小到妃嫔出入宫禁和令牌分发,皆由他统辖管理。
握住了他这个人,便等同于握住了整个帝都的咽喉扼要。
只可惜叙永帆这人没什么把柄弱点,为官多年来也从未有过行差踏错,宛如一颗无缝可叮的石蛋。
唯一的软肋便是他那千娇万宠的独女叙晚卿,一武将生怕自己女儿出身武门而被夫家轻视,硬是费心费力将女儿养成了知书识礼、温婉可人的大家闺秀。
可见其父对她的疼爱与用心程度。
结果女儿初长成一朵娇花,便被采花贼给惦记上了。
一次宫宴,卫渚赟醉酒,机缘巧合下将孤身一人的叙晚卿错认成自己的姬妾,强行发生了那种不可描述的关系。
生米既已煮成熟饭,后面的事自然也就不用多说,顺理成章地都遂着容清越与卫渚赟的心意去走了。
至于究竟是否真是机缘巧合下的意外,只要稍微动下脑筋想一想,心中就自然有数了。
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既是来赴宫宴,正常情况下岂会是孤身一人?
卫渚赟又偏偏在那次的宫宴上醉了酒,再恰巧认错了人,恰巧那时来了性|致。
如此多的巧合加诸在一块儿,那便不是意外,而是阴谋。
她也不过是一个被人利用,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思及此,容熙那颗素来便自私自利惯了的心,第一次生出了些许微弱的怜悯来。
这也是他以前,从未体会拥有过的情绪。
“无妨,小心些。”
容熙因为同情她,所以不自觉将语气放得轻缓了一些。
以至于听在叙晚卿的耳中,竟品出了几分的温柔,似江南竹林洒下的第一场濛濛春雨,润物无声。
叙晚卿鼻尖一酸,眼眶也跟着发涩,下意识就要落下泪来,被她硬生生地止住。
殿内的容清越听到外面有动静,脸色微变,她明明已经屏退左右,于是立刻质问道:“何人在外言语?”
叙晚卿吓得赶忙忍住还未退散的酸麻感,又继续跪了回去。
不能装死,容熙只好轻轻抚平臂弯处衣袖上细微的褶皱,脸上扬起一抹温润无害的微笑,迈着长腿跨了进去。
见来人是容熙,卫渚赟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