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天喜地地向你跑来
冷潮来袭, 日落时,院子里的雪已经积有一尺厚了。
厨房里的水烧得咕噜咕噜翻滚,魏喜听见, 跑过来揭开砂锅盖子,往里丢入一把洗好的姜和红枣红糖。
然后重新盖上, 改小火慢熬。
沈之屿畏寒, 就连夏季里也穿得比旁人多, 一入冬, 简直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不过好在他原本就清瘦,饶是穿再厚也不会有臃肿的感觉。
他们刚一进门就来了消息, 连坐下来喝口水的功夫也没,狐裘下的袖子沾着几片从外面带来的雪花, 地龙一熏, 化掉了,成了半干的湿润, 挺尴尬的,换件衣服有些兴师动众,不换又贴着手腕难受。
元彻发现,抓过沈之屿的手, 给他把袖子往上挽上一小段,稍后又觉得他的手太冷了, 干脆捂在自己的手中。
“里面的衣服没湿吧?”狐裘挡着看不见,陛下只好开口问。
“没。”沈之屿侧着脑袋虚咳一声,提醒他这里还有旁人。
元彻收回视线, 看向底下的以牛以庸为首的几位阁臣。
阁臣们连忙低头假装自己很忙。
元彻一笑, 换来沈之屿的另一只手:“众卿继续。”
牛以庸跟着沈之屿往北方跑了一趟, 并不是第一时间听到南方藩王有动静的人,跟进这事儿的是另一位内阁阁臣江岭(注),牛以庸的那位同乡,他出列,呈上一封奏折:“陛下,这折子是十日前到的阁内,臣等不敢随意处理,还望陛下定夺。”
折子上写了洋洋洒洒一大堆奉承的话,元彻直接往后翻,从第三页开始,才有了些内容。
元彻将折子放在案中间,方便沈之屿一起看。
南方算得上点名头的藩王是楚王,和北方不一样,他们的国土小,百姓也非什么烈性子,出不了吴小顺那样的领袖,常年从事经商和贸易,兜里除了有点钱,没什么大的能耐,只想要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尤记得三年前先帝举行训兵,楚国有位将军跑马跑到一半,从马背上摔下断了腿,闹了好大的笑话。
楚王说每年愿意送上白银,缎料,粮食等若干,前面坠着的数字简直大得让人眼红,只求陛下能留他们一条性命,其他任由处置。
若真能以如此和平的方式解决,那当然再好不过。
这时,屋门被敲响。
亲卫走去将屋门打开一条缝,雪风嗖地就往里蹿,一时间,水落滚油似的刮得满屋地案务乱飞,牛以庸等人连忙扑身去抓,生怕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文书顺序被打乱,元彻吼了句“快关上”,同时挡去沈之屿面前,不让风刮到他。
关门前,魏喜顺着这条缝蹿了进来,小脑袋上全是雪。
“冷冷冷死了。”魏喜牙齿都在发抖,手中托盘上的姜汤却护得好好的,他将汤盏递给沈之屿,“大人,还是烫的,小心点。”
身体不好后,每年冬天沈之屿都得靠姜汤驱寒,魏喜做饭的本事不行,但熬姜汤的手艺早已经练出来了。
沈之屿接过姜汤,见他鼻子冻得通红:“别出去了,去那边烤烤火。”
无烟炭炉在屋子里放了三个,魏喜点点头,跑去左手边那个蹲下。
亲卫递了魏喜一张帕子,让他把雪擦去。
今年冬天实在是太冷了,近十年都没这么冷过,若非京城已经活过来,恐怕得冻死好一批人。
目光回到折子上,元彻问道:“如何?这折子能信吗?”
“不好确定。”沈之屿泯了一口姜茶,被姜独有的辣刺得皱眉,不过胃里很快就暖起来了,“可有查楚国近来的动静?”
“有!”
江岭从一堆乱的案头中翻出一封信,风风火火地递去沈之屿面前。
信上说,先帝的兄弟楚王在三个月前薨了,如今的楚王是先楚王的嫡长子,这嫡长子年纪不大,只有十八岁,能耐却比先楚王强很多。
元彻举兵魏国时,虽面上说的是去查旱灾民乱,但有心人都知道,陛下就是去削藩的,唇亡齿寒,再加上藩王之首齐王已经失踪许久,这位小楚王当即便找来南方诸王商议,说与其等新帝收拾完北方再来收拾南方,不如主动投诚。
元彻疑惑道:“那群人愿意?”
李氏皇族,虽然蠢得各有千秋,但很少有人不战而降就连最没用的李亥也知道躲在沈之屿背后和元彻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