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相要打你,你猜天子站在哪边?
陛下无疑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眉骨深邃,睫毛浓密,瞳色偏浅, 双眼皮线条明显,是典型的北境人长相。
当它微微仰头向下俯视时, 会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霸气和胜券在握, 任何东西在他眼里都是渣子, 毫无威慑力, 就像头狼盯上了猎物,
可若它低耸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向上抬眼,就是一条可怜巴巴的大狗狗。
夜深人静, 煮着馄饨的汤在汩汩翻滚。
沈之屿在近距离下面对后面这种眼神,说不心悸是不可能的。
他喉咙一动, 放下手中的勺子。
元彻的心脏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按理来说, 他不该这么自讨没趣,沈之屿什么人啊, 凭一己之力踹飞了贪官污吏,活生生地给大楚续了命,精得很,抬个眼的功夫就能将一干老奸巨猾之徒全部算进去, 况且,前前后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抱也抱过,亲更是亲了好几次了哪怕是情势所迫定然是知道自己这点小心思的。
但这层窗户纸迟迟没能捅破。
这种情况下,只会有一种可能对方不想桶, 不想和他有更加亲密的发展。
元彻放在桌子下的手不安地搓揉着, 手心里全是冷汗, 提枪上阵都没如此心惊胆战。
至于他为什么要自讨没趣,或许是和地动有关。
他失去过沈之屿一次,那一次,整整七年,他在丞相大人面前连个好脸色都没给过,明明满心想要对方好好的,表现出来的却是争锋相对,每次见面就如生死仇敌,吐出的话也是字字诛心,等到一具不会睁眼不会说话的尸体躺在臂弯里时,他就算把心挖出来都没用了。
所以重生回来后,他痛改前非,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时时刻刻压制着自己的坏脾气,就连李亥都看顺眼了许多。
只要沈之屿过得好,过得顺意,健健康康的就行了。
直到突如其来的地动和瘟疫差点第二次带走沈之屿。
那时候的心情,除了恐惧,还有后悔。
怎么回事?
整整两世了,朕好像都没能没亲口告诉过他。
朕想要和他同吃同住,同喜同哀,甚至百年之后也能葬在一起。
元彻呼出一口气,心道既然话已经说出来了,干脆就说完,别吊着一半别扭心绪,他一把拉过沈之屿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沈之屿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突然冒出的上一句,就被打断。
元彻用只有他们两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朕很喜欢你,你呢?”
“你也……喜欢朕吗?”
这一刻,紧张达到了顶峰,但与此同时,还有如释重负,仿佛一把枷锁打开,从前世到今生,他终于得了机会说出了心中所想。
无论结果是否附和心意,他都释然了。
沈之屿:“臣……”
话音没落,一阵巨响从身后传来,紧接着,老板娘的尖叫声和老板的斥吼声响起。
“你们做什么!?”
“做什么,老头儿,你儿子在我们大虎哥这里借的三十两银子,什么时候还啊?怎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还想倚老卖老耍赖不成?”
“你……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明明只欠了五两,在你们嘴里却一天一变,一直涨到现在的三十两!咳咳咳……如今陛下就在京城,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板急火攻心,一口气说不完一句话,老板娘心切道:“老头子,算了算了,别气坏了身体,今天咱们挣了点钱,给他们吧。”
“这就对了嘛,给了钱,大家都高兴。”泼皮口中的大虎哥甩着一身肥膘走出来,狂妄道,“你们刚刚说谁?陛下?哥儿几个年轻的时候那小子估计还在吃奶吧哈哈哈哈,叫他来干什么,和你们一起哭鼻子吗?”
身后人的立马跟着附和大笑。
“快去叫吧,老子我还没见过皇帝哭呢,涨涨见识。”
元彻:“……”
晦气死了。
元彻往四周瞄了一眼,想要找个趁手的东西,但一个混沌摊除了混沌就是碗筷,元彻的视线落在面前的空碗上,寻思着怎么用这玩意儿打出鬼头刀的劲儿,胳膊肘就被人碰了碰。
“用这个。”沈之屿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挺会啊。”元彻笑道,“小时候是不是也打过架?”
“指挥过。”沈之屿毫不掩饰,“处理快点。”
“遵旨。”
“你……!”老板气急,又是一阵急咳,“就是一天惯着那孽畜!二十七岁了,一天到晚游手好闲什么都不会,还好赌,干脆叫他死在外面得了!就当我没生养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