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歌这次在沈知行对面安安稳稳坐了下来，却一言不发。

“你，你是，你跟——”

沉默中，沈知行几次动了动唇，想问什么，却似乎又有什么顾忌。

“什么？”

燕长歌明知故问。

“没什么。”

沈知行暗自把心中的那种不爽压了下来，甚至很快把这归结于，自己只是一想到一个跟自己有着几分像的人，有可能被顾丰阑怎么样过，心底就有点儿膈应。

好像连带着自己也被冒犯到了一样。

沈知行告诉自己不要再去纠结这个问题，燕长歌却反而主动问了，“请问沈先生，您突然想把我留下来说话，请我喝咖啡，是不是因为您也觉得我这张脸，跟您有那么一点点相似，觉得这是一种缘分呢？”

如果不知内里，这的确是听起来最有可能的理由了。

偏偏两个人其实都心知肚明。

却又都以为对方还并那么清楚而已。

燕长歌的话，仿佛也给了沈知行不受念头控制居然把人扣住请对方喝咖啡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合理原因。

沈知行甚至听到的一瞬间，都跟着这样自己安慰了，他嘴上回答的更快，“对对对，是这样的。这确实是我们的缘分，所以今天这杯咖啡，我请定了。”

燕长歌弯唇轻笑了一下，一瞬间，如同珍珠绽放光芒，星月露出云团，“既然沈先生盛情相邀，我当然不会一再拒绝了，总之，先谢谢沈先生的好意。”

沈知行被他那个笑晃得一时之间失神儿了一下。

那一瞬，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觉得对方跟自己像的。

这样迷人的笑容，也许是对方独有的，也是与自己不同的地方。

“沈先生，您的咖啡。”

很快，服务生已经把咖啡送了上来。

“阿飞——”

燕长歌刚张了张嘴，就见服务生冲他会意一笑，“我知道，少糖，鲜奶。”

燕长歌灿烂一笑，抬手拍了他肩膀一下，“还是你了解我！”

对面沈知行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黑。

他沉下一张脸来，直到阿飞转身离开，都一言不发。

“沈先生？”

燕长歌微微侧眸看他。

“…嗯。”

沈知行暗自舒出一口气，抬手拿起咖啡杯中的调羹，动作极缓慢地搅拌着。

心底却觉得自己离大谱了一样，越发不理解自己究竟都在想什么。

又为什么看到这个萍水相逢的相似之人，只不过是跟他的同事热闹了一下，就心里不舒服。

更可怕的是，不舒服的同时，他居然还忍不住默默记下了那几个字——少糖，鲜奶。

疯了，他简直是疯了。

两个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可怕的相对沉默无言。

沈知行觉得心头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问出口，却偏偏因为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根本不知道该站到什么立场去问。

燕长歌却是看出了他憋着事儿，愣是故作不知地默默喝着咖啡，眼睛余光时不时欣赏来自对面那不止一次欲言又止的憋屈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七点四十五分，燕长歌准时放下了手里刚好空掉的咖啡杯，拿起餐巾纸轻轻擦了擦了嘴，“再次谢谢沈先生请客，我用好了，您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