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冬天的雨冷得刺人,好似具有腐蚀性,吞噬皮肤,消损骨骼。
所以林北生才会理所当然的觉得,很痛,从额头到脚趾,从心脏到手指,每一个地方都很痛。
他与周青先就此告别,不如他预想的冷静决绝,但好歹干净利落,切断再次发展的所有可能性。
周青先明明是很少哭的,除了被林北生弄出的生理泪水外,他很少掉眼泪。
周淮死的时候他没哭,今天在浴室里和他对峙的时候他没哭,五年前与他诀别的时候他没哭,但是今晚,柔软的泪水成了坚硬的钻石,是刺破心脏最锋利的武器。
所以一切发展合乎所以,林北生的心脏是在雨夜里翻滚的破布口袋,他顺理成章,行尸走肉。
路过客厅时,林北生看见了关在笼子里的虎子,没有与他说再见。
角落的房间里传来噼里啪啦破碎的声音,周青先亲手搭建出来的窝巢,又被他亲手毁掉了。
林北生身形顿了顿,没有回头,打开玄关的门,就此消失在雨夜里。
周青先已经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没有形状的痛苦,没有尽头的悲伤包裹着他,他感到恶心,感到眩晕,好像自己被丢进了浓酸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破碎、渴望着死亡。
世界一团糟,周青先在这一瞬间好似丧失了五感的病人,一切感官在林北生踹开这间房门时消失,所有意志又在林北生道完永别时消磨。
怎么会这样呢?周青先无不悲哀地想到。
这一切、一切的发生,仅仅集中在一晚,剧烈动荡的情绪逼得他抓狂,在极度的愤怒之后,又剩下很深的自我厌恶中。
怎么会这样的。
他摸到自己的眼角,湿润一片,周青先却还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哭,失神的瞳孔无措摆动,手掌撑到地面,似乎按到了什么仪器。
滴,正对着床的墙面上出现了一段投影,周青先的视线跟随着光停在投影的人像上,终于被点亮一小片。
这是一段录屏,镜头里的人眉宇轩昂,眼神锐利,但一笑起来便亲和许多,此刻有些呆滞地停在镜头前。
这是戚环第一天尝试直播,选在一月二日,林北生本身也不是专业人员,唱完歌也不知道互动,很迷茫地盯着左下角滚动的消息。
他坐在高凳上,随便地把木吉他放在腿上,对着留言有问有答:“叫什么名字?叫七个环,是一个小烧烤很好吃的酒馆,欢迎大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