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怀瑾下意识看向门边的秦六,见对方神色平静,无动于衷,便猜到这或许也是宁衍的吩咐。
——真是胡来,宁怀瑾莫名地想,我是那样多疑的人吗?
但既然是宁衍的吩咐,宁怀瑾便没有多说什么,他干咳一声,放下手里漱口的茶盏,又用布巾擦了擦手,才试探地往前挪动了一些。
为了来给宁怀瑾请安,玲珑已经提前收拾了一通,将柔软的内衫和肚兜换成了略厚的白色里衣,规规矩矩地扎在裙中。
宁怀瑾打从记事儿起就没跟女子离得这么近过,伸出的手都僵硬**命。玲珑看出了他的不习惯,连呼吸的频率都放缓了一些,静悄悄的,只等他自己将手放上来。
玲珑小腹上的触感与宁怀瑾想象得有些不同,宁怀瑾哪怕再不近女色,但也知道,妇人怀胎,因腹中有子的缘故,小腹摸起来会微微发硬,体温也要比寻常人更高一些。
可玲珑的小腹触手极其绵软,摸上去也冰凉一片,哪怕拢起的弧度与寻常妇人怀胎并无二致,可摸上去,里面可丝毫不像怀有孩子的模样。
宁怀瑾略按了按,确认之后便飞速收回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岭南那边的一种药。”玲珑说:“这药服用之后腹内鼓胀,脉象与形状与寻常妇人怀胎无异。药熬得越浓,鼓胀便越加明显,原是岭南一带后院妻妾用来争宠的东西,若想恢复正常模样,只需要再吃一贴体贴顺气的药便好。”
原来如此,宁怀瑾放下了心。
“是陛下的意思?”宁怀瑾又问。
玲珑先前想必已经得了“知无不言”的吩咐,闻言又福了一礼,说道:“是,陛下令奴婢服下这药,对外只称是陛下的孩子——连南阳府尹石家荣也是如此。除了王爷之外,这事儿的内情并未说给任何人知晓。”
宁怀瑾沉吟片刻,他若有所思地屈指敲了敲桌面。
皇嗣之事是大事,虽然宁衍和玲珑现在不在京城,免去了诸多琐碎麻烦,但这个消息却也不仅仅是“消息”这样简单。
按玲珑的说法,连石家荣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就说明宁衍是有意要将这个消息放出去,但到底是放给京城听,还是放给宁铮听,宁怀瑾现在还不能断定。
宁怀瑾略想了想,觉得宁衍大概还不至于把这个消息传给京城那样丧心病狂。毕竟皇嗣之事事关重大,玲珑这孩子既然是宁衍虚构出来的,那回京之前就必定要“流产”,否则事情将难以收场。
但即便如此,宁衍的宗谱上也要给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记上一笔,哪怕他什么都没做,这个“庶子女生母”的身份也是坐实了。
凭宁怀瑾对宁衍的了解,他大概不会想背这样的黑锅。
不过这样的事宁怀瑾显然不能开口询问玲珑,于是他摆了摆手,温声道:“既然是陛下的吩咐,便照他的话去做吧,对外瞒得好一些,若是有什么麻烦,也可来寻本王。”
宁怀瑾话一说完,便觉得这话实在怪怪的,听起来颇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气势,不由得神情微妙起来。
好在秦六和玲珑都不是什么善通人情的人,俩人谁也没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听罢便一前一后地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