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怀瑾:“……”
他算是发现了,若是他一味地不管不顾由着宁衍的性子来,他可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话都说得出来。
还……还“穷苦人家的妻子”,宁怀瑾只要顺着他的话往下一想,就觉得头晕目眩,气得头都疼了。
“哪怕是战时,陛下也不必如此俭省。”宁怀瑾木然地说:“一个鸡蛋而已,还吃得起。”
“好好好。”宁衍见好就收,赔着笑又往宁怀瑾碗里夹了块腌菜:“是我自己想跟你分着吃的,行了吧。”
从登基以来,这大概是宁衍过得最俭省的一个“生辰”。
没有饮宴歌舞,也没有乌泱泱能堆满一房间的寿礼,更没有烟火满天。这个夜晚既不热闹也不奢靡,他有的无非只是宁怀瑾费心竭力给他带回来的信阳城契,还有手里这碗只剩下一个荷包蛋的长寿面。
但宁衍已经很满意了。
或者说,这已经是他最满意的一个生辰了。
没有那些需要费心应对的应酬与恭维,他可以在这个静谧的夜晚与宁怀瑾亲亲密密地凑在一起吃同一桌饭,这对宁衍来说,比什么酒宴贺礼都要要紧。
宁衍跟宁怀瑾就着满屋温和的烛火慢吞吞地吃完了这顿迟来的晚膳,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屋角的更漏刻度又缓缓向上浮了一刻,外头的天色也渐渐沉了。
宁衍最后从宁怀瑾碗里捡了只饺子尝了尝,觉得这南阳府的厨娘手艺果然还是不行,馅料里放了太多青菜沫子,吃起来肉香都淡了。
约莫是有那只荷包蛋开路在前的缘故,宁怀瑾只是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任宁衍在他眼皮子底下抢食吃。
这样微小的纵容再一次取悦了宁衍,他抿着唇笑了笑,终于心满意足地唤来十里,将炕桌撤了下去。
“若是要留在南阳过年,朝中那边也不能松懈了。”宁怀瑾漱完了口,端了盏清茶抿了一口,将先前被宁衍打岔过去的话题重新拾了起来:“先不说原本的除夕大宴,就说年节后的几件大祭,还有开春之类农桑里之类的的零碎事情也得交代。”
“知道。”宁衍乖乖地说:“我会尽快跟礼部商量出个章程。”
“要说别的,我也不太担心。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虽然历来年节下帝王不在京的情况甚少,但也不是没有,内阁和礼部总能拿出两全的法子。”宁怀瑾说:“我只是在想阮茵——除夕这样的大节,若再一味地关着她,不说宗亲那边过不过得去,对陛下名声也不好。”
“那就放出来吧。”宁衍说。
他也没在这件事上想出什么好办法,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他既然无论如何都没法在年节下回京,那也只能暂时对阮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说她在朝堂上不一定翻得起什么风浪,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宗亲一族里裙带关系错综复杂,总能刮得上朝堂。”宁怀瑾说:“陛下好不容易才将她关起来这么久,不能让她就这么容易地重新摸到边。”
“那皇叔想怎么办?”宁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