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府,身处安庆和中原地区之间,长乐王封地中最西的边线,是他直插中原腹地的一柄利剑。
——也是宁衍跟宁铮之间,正式动起手来的第一战场。
十月初一那天,郑绍辉率领的左军接到了谢珏和宁衍共同签发的军报,令他在信阳外五十里扎营,择机攻打信阳城。
郑绍辉倒真有些本事在身上,他未曾跟宁铮打过交道,谨慎有余,将大军落脚的地方选在了正阳县。
正阳县归属南阳府管辖,地理位置颇好,正处在信阳和南阳之间,两条线连接出去,正好能与信阳和南阳共同围成一个三角,进可攻退可守,就算是信阳反扑得厉害,郑绍辉也可以随时对南阳求援。
信阳的守将是宁铮的心腹,从左军开始动弹之后,便也不敢掉以轻心,这几日来日日加强守备,分发军粮,显然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不过信阳城那边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无论是谢珏还是宁怀瑾其实都心知肚明,此次郑绍辉在正阳县的动作不过是个引子——信阳城的重要性众人皆知,宁铮放在上头的守军必定不少,想要这么轻轻松松拿下来,那是痴人说梦。
而宁怀瑾其实早已经做好准备,将目光对准了不远处桐柏县。
托宁衍的福,宁怀瑾这几天从影卫手里拿到了不少桐柏县的消息。
正如宁衍所料,桐柏县的守军冯源并不是宁铮名义上的属臣,而是不知道从哪出身的野路子,据说家底不怎么“干净”,所以哪怕身负帅才,也无路入朝为官。
宁衍并不见得有多么信任他的能力,分到他手里的兵将也不过区区五万之数。
对于守一个小小县城来说,这数量看似不少,但桐柏县背靠信阳,又充当着宁衍进军中原的前锋,这兵力就有点不够看了。
而且据秦六传回的消息所说,冯源似乎已经从信阳城的变故中嗅到了危险,城内的守卫也越加严厉。因为如此,外头进城的人也越来越少,生怕哪天赶上个变故,就要受些牢狱之灾。街上的商铺关闭了大半,几乎人人自危。
“冯源手里可用的兵不足,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宁怀瑾站在沙盘前,将一根木棍竖在了“桐柏县”前:“信阳城战事一起,安庆府必定不会坐视不理。郑绍辉手里有实打实二十万大军,若真的打起来,信阳必定要向安庆府求援。到时候,桐柏县无论是撤还是死守,都只是孤岛一块,拿下只是时间问题。”
“不一定。”谢珏不像他那样乐观,说道:“桐柏县离信阳太近了,若是桐柏县受袭,信阳那边必定会收到消息。到那时,无论信阳的守军是谁,都必定得想办法派兵增援。否则只要桐柏县一失,我军便占住了正阳和桐柏两座大县,两面夹击之下,信阳必定更难以为继——我若是信阳守军,便不会冒这个险,把希望寄托在安庆的援兵身上,定会帮桐柏一把,省的自己陷入两难之地。”
“但若信阳没有援兵呢。”宁怀瑾反问道。
“什么?”谢珏问。
“宁铮就算手里兵马再多,也不可能有几百万之数。”宁怀瑾说:“我猜想,大约最多也只有百万。若真是如此,信阳城的守军必定不如郑绍辉,那时候,只要能拖住安庆的援兵,信阳自保还来不及,如何有闲心来管桐柏县。”
“王爷,不是这个道理。”谢珏摇了摇头,看起来不太赞同。
谢珏顺手从沙盘下抽出一根笔直的木棍,在沙盘上隔空点了点,说道:“王爷,你现在转过念来想想,若你是宁铮,想要往长安打,你会走哪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