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家正院里灯火通明,舒夫人领着幼子,正站在院门口,踮着脚着急地往里张望着。
从宫宴回来,舒秋雨便面色不善,一进门便语气冷硬地将舒清辉“请”进了书房,说是有要事和他相商。
自从舒秋雨在宫中当值至今,凭借着三品官印,在家中也能说得上几句话,舒夫人生怕她父女两个又起了争执,急得只能在正院门口守着,只等着万一里头闹出了动静,好赶紧进去解救一下女儿。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今日舒清辉似乎脾气异常平和,跟舒秋雨一前一后进了书房,足有一刻钟的时间,里面都没传出什么争执声响来。
舒清辉背着手站在书桌后头,仰着头瞧他身后挂着的那副字。那副字是宁宗源的亲笔,当年是赐给舒川的,金裱银框地挂在书房中,是整个舒家的荣耀。
舒清辉瞧了许久,才认输似的叹了口气,说道:“为父知道你要问什么。”
“父亲既然知道女儿心中所想,便知道女儿并不赞同此事。”舒秋雨疲惫道:“那父亲又为何要做。”
“……舒家本来可以安稳度日,父亲这样一来,偏偏要将满门与太后娘娘掺和到一起去。”舒秋雨说:“陛下眼里揉不得沙子,您和太后这样逼迫他,才是将舒家架在火上烤。”
“你也说陛下眼里揉不得傻子了。”舒清辉转过身,直视着舒秋雨的眼睛,平静地说:“所以这才是为父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舒秋雨微微一愣。
舒清辉从书案后绕过来,按着舒秋雨的肩膀,轻柔地将她按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你想知道的,为父可以告诉你。”舒清辉说:“蒋璇,确实是咱们的远亲,只是实在太远,上两辈外便没有再走动了,所以你不认识。”
“两个多月前,太后娘娘传信来舒府,给了我一张单子,让我照着上头的要求去寻一个女人。”舒清辉说。
两个多月前,那就是宁衍从猎场回来后不久,舒秋雨想。
“单子?”舒秋雨问:“怎么,太后娘娘是特地去找这个人的?”
“是也不是。”舒清辉坦诚道:“单子上写得是些奇怪的要求……一般来说,寻常要找这样的女人,大多是对相貌身段有要求,可那张单子上却不仅仅如此。”
舒秋雨拧了拧眉,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儿。
“那单子上的相貌写得模糊,身形要求虽然很苛刻,但也算在正常范畴内。”舒清辉说:“唯一有一点,太后娘娘写得明白……说是要找一位‘不会笑’的,心冷如冰的女子。”
“这……这是什么要求。”舒秋雨道:“侍奉圣上的,不都要找些温婉柔顺的女子吗。”
舒清辉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你还小,很多事情,为父并不想与你们可丁可卯说得明白。”舒清辉说:“因为舒家毕竟是父亲的担子,这担子父亲还能扛个几十年,不必你们跟着操心。”
舒秋雨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若不是舒清辉没有其他双生兄弟,舒秋雨几乎都要怀疑面前这个男人是被人掉过包的。
这些年来,舒清辉没有一日没有在想将她送进宫里的事儿,帝后大婚仿佛成了他心里执念化作的一根刺,碰也碰不得,只等着什么时候宁衍松口将她娶走,这根刺才能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