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嘉今年冬天比往年要冷些,走在大街上,一阵风吹过,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刺骨寒意。几个年轻小姑娘围在花坛不知看什么,不时有有路人好奇凑过去打量。
原来是只流浪猫蜷缩在草丛里。
透过树枝间隙,隐约看到是只小橘猫。小猫个头不大,最多一个多月。很瘦,瘦得几乎能看到骨头,浑身毛发脏兮兮的,后腿可能也受了伤。
它警惕的打量外界,任凭人类如何拿食物诱哄就是不肯出来,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围观者一开始还有耐心哄它出来,后面它一直不出来也就没多少耐心的走开了。
毕竟这大冷天的,大家各自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最开始的几个女生要赶着去上课,匆匆丢下食物就离开了。很快热闹的花坛又恢复了冷清。
江沅过来时,花坛那已经没人了,他看着摆在外面的食物,轻轻叫了一声。“小橘?”
话音刚落,一只毛茸茸立刻从花坛里冒了出来。仿佛在回应江沅,小猫咪叫声急促得很,一声接着一声的喵喵叫。
“真对不起啊,我来晚了,一定饿坏了吧…”
如果之前那些路人还在的话,看到那幕一定会惊讶。那么多人都没哄出来的小猫咪居然在听到江沅的呼唤后快速出来了。
今天带的是煮得软烂的鱼肉。
卖相不怎么好,一看就是餐馆剩下残渣,不过里面那些调味料已被细心的清理,连刺都小心挑没了,成了白水鱼肉。
江沅怕凉了,特意放在自己衣服的内口袋里,这会儿塑料袋打开还是热气腾腾的。
“吃吧吃吧…”
他蹲在地上斯哈斯哈的搓着手,嘴里哈出来的热气在空气中形成一团久经不散的雾气。江沅嘟嘟囔囔着,也不知是说给小流浪猫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好可怜啊,别的小猫咪都有爸爸妈妈,再不济也有疼爱的主人,你怎么连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外面那么多坏人,你腿这样,跑不了也抓不了老鼠…你以后怎么办,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瘦小的猫咪就仿佛能听懂江沅说的话一样,它停下进食的动作,瘸着一条腿挪动到江沅边上,拿脑袋碰了碰江沅垂下来的手,又舔舔他手上的冻疮。
“喵——”
小猫咪的声音细细的。
江沅顺手摸了下小橘的脑袋,脸上露出一抹罕见的浅淡笑意。自从他唯一的亲人去世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就是这一笑牵扯到了唇边的伤口,哦,他想起来他脸上还有伤,不能笑。
“唉…和你说这些,你又不懂。我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蹲了有一会儿了,再起身时腿已经麻了。其中一条腿传来的刺痛感让他差点摔倒。
但江沅已经习惯了,他表情淡定的继续慢吞吞的走着。
有位年轻的路人小哥在和江沅擦肩而过时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个青年走路的姿势和正常人不一样,大概是其中一条腿有什么问题,导致他走路时不敢用力。
一个肩膀低一个肩膀高,一脚深,一脚浅,看着格外滑稽。
在满大街行人都穿着羽绒服时,他还穿着单薄的秋装就算了,款式还是十几年前就过时的老款,是连他爸都不一定会穿的款。
如果不是看到他的正脸很年轻,还以为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呢。
话说,他脸上好像还有伤。
“哟,一个小瘸子还学人打架呢。”
江沅的背影一滞,随即又像没听到般慢吞吞继续走着。
他当然注意到了路人对他的打量,也听到了对方带着嗤笑的声音。但他已经习惯了。
这么多年江沅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宛如打着赤脚的旅人艰难徒步于冰天雪地中。
一路以来他太冷了,凛冽刺骨的寒风把他的心冻麻木,层层叠叠的伤结成厚厚的痂,这么一点小伤口反而不算什么了。
背过身的江沅擦了擦眼睛里的灰尘,垂着脑袋把衣服上的小毛球扯下来。
“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