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磊他们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柳若松的判断。
出门在外,计划是一部分,但运气和直觉也是一部分。临出发前,他们做了个备用计划,如果中途发现降温不够或者白令海没有完全冰封,就必须原路返回,等待下一步指使。
但傅延他们都知道,冯磊他们一出发,就不会轻易折返。
因为行动计划出现了变化,为了确保安全,冯磊把自己的参谋长留在了弗兰格尔岛上做后勤工作,自己决定亲自带队前往白令海。
横渡白令海的直线最短距离不在弗兰格尔岛上,所以冯磊他们需要立刻出发前往预定地点。
在那座去往邻国的跨海大桥前,傅延和冯磊对视一眼,忍不住向前一步,彼此拥抱了一瞬。
柳若松站在傅延身后十米远的地方,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傅队。”冯磊放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咱们就对面见了。”
“对面见。”傅延说。
冯磊没再多说什么,他背过身去,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出发。
这个北方汉子的吆喝里带着点方言的味道,在冰天雪地里显得有些萧索。
车队很快依次亮起车灯,顺着跨海大桥而上,冯磊没有开启通讯,而是从指挥车的副驾驶车窗里伸出手,在半空中晃了晃,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等车队走远,连最后的车尾灯都消失在夜色中时,柳若松才缓步向前,走到了傅延身边。
“冯队长——”柳若松说:“是个聪明的好人。”
前后几辈子加起来,柳若松对这位外勤指挥官的印象不错。他处事不算圆滑,但自有一套行事标准,不争不抢,除了原则问题之外,他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邵秋的事出得蹊跷,柳若松事后想想,觉得他未必没有嗅到反常的味道。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当自己不知道,顺水推舟地帮着傅延把这事儿掩过去了。
而且现在想想,上辈子时,冯磊或许比他和傅延都先一步预见到了回到燕城的结果。
那时候他心事重重,几次想要挽留他们,柳若松只当他是好客,却没想过另一种可能性,也没听出他踌躇之下的潜台词。
或许他最后也曾想要给他们提个醒,但军人的职责和命令让他最终没能把一切都说出口。
“希望他平安。”柳若松说。
傅延侧过头,眼神温和地看着他,他专注地望了柳若松一会儿,然后伸手帮他掖了掖衣领。
他的动作很温柔,又慢又谨慎,冰凉的指节擦过柳若松的侧脸,留下一片冰凉的冷意。
傅延的眼神很温柔,像是能融化弗兰格尔岛脚下的坚冰,柳若松被他这种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唇笑了笑。
“怎么了?”柳若松问:“干嘛这么看我?”
“我想看。”傅延轻声说。
他用指节蹭了蹭柳若松的脸,眷恋地将五指插入他脑后的发丝里,轻轻把他拉近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