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宁花了几秒钟才勉强找回自己的神智。
他的眼睛被高功率探照灯刺得生疼,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渗出来,方思宁下意识舔了舔唇,尝到了苦涩的咸味。
他迟疑地伸出手,轻轻地环抱住邵秋的后背,像是抱住了一捧一碰就碎的冰。
邵秋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寒意,整个人僵硬得不行,方思宁摸着他的后背,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点刺骨的冷。
但他身上明明那样凉,抱着自己的怀抱却是暖的,方思宁手臂稍微收紧,终于落到了实处。
“小秋。”方思宁叫他。
他有太多的话想跟邵秋说,也有太多问题想问——比如当时邵秋是这么离开那个鸟不拉屎的深山,又是怎么获救,回军区之后经历了什么,身体怎么样,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等等。
方思宁脑子里塞满了问题,但他的大脑好像无端端被这些信息量烧糊了,于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叫邵秋的名字。
邵秋很轻地嗯了一声。
他没有在这个拥抱上浪费太多时间,或许只是短短几秒钟,他就放开了方思宁。
“你怎么在这?”邵秋问。
他的语气很轻,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感觉,像是怕呼吸声大点都会撞破面前的幻影。
方思宁语塞了一瞬,似乎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他看着邵秋消瘦的脸和疲惫的神色,忽然福至心灵,说了此时此刻邵秋最想听的一句话。
“我没死。”方思宁语气坚决地重复道:“我当时没死。”
邵秋眸色一动。
此时此刻,邵秋涣散的目光终于被这句话收拢成一线,精准地落在了方思宁身上。
“我当时……被爆炸吸回去了,但是没死成,被雇佣兵救了。”方思宁硬着头皮说道:“乔·艾登还用得上我,于是想办法保住了我的命,把我治好了。后来我被转移出去,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了。乔·艾登要我用B-92给他研发丧尸治疗药物,所以我一直在这里工作。”
方思宁显然还记得许久之前他和邵秋不大愉快的相处,他生怕这句话又摸到邵秋的雷区,于是紧忙解释:“我也不是为了他工作,我是想……如果有特效药,那外面感染的人说不定就能得到治疗,所以——”
“没事。”邵秋轻声细语地打断他:“你做的对。”
方思宁一个人能做什么呢,邵秋想。
他之前或许是对方思宁太苛刻了,他只有一个人,既撼动不了这个世界,也没法改变整个行业。他只是想救人而已,他不知道的事,凭什么要苛责他呢。
邵秋能感觉到自己陷入了某种怪圈,但“失而复得”放在眼前,他很难对自己产生客观的看法。
“阿宁。”邵秋问:“乔·艾登在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