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秋平安回来的消息不是秘密。
临省的车带着邵秋回来时,正好在军区外的安置所进行中转和隔离检查。他们的车队在安置所中心的空地上停靠,邵秋从末尾的那辆车上下来,身形消瘦,表情阴郁,沉默得有些吓人。
邵学凡扒着窗台看了他半晌,也没见他的目光落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他安静地躲在人群后,倚着半开的车门拨动着平衡锁,像是已经从这个世界抽离了一样,不肯跟任何人说话。
柳若松的威胁还言犹在耳,邵学凡提心吊胆了这么长时间,很怕邵秋真的在不知名的地方已经残遭毒害。
现在看见邵秋回来,他心酸的同时又忍不住觉得高兴,精神状态都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他欣喜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
他不确定邵秋愿不愿意见他,但邵学凡总觉得,生死一瞬间走过来,邵秋总会对人生有更多体悟,不再像之前那么任性。
邵学凡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他和邵秋分开这么多年没有见面,再多的怨气,都可以在时间中被抹平。
他现在已经长大了,邵学凡想,他应该明白我。
邵学凡不被允许离开安置所进入军区,但个人自由倒没有被完全限制。柳若松这一年来越发忙了,渐渐地把他忘在脑后,已经很久没有关照过安置所这边的巡逻岗位了。
安置所中央的空地区离邵学凡居住的公寓楼不远,他换了身新体面的衣服,紧张地抹了抹衣领,然后在门把手上挂了一个外出的牌子,离开了公寓楼。
临省的外勤队这次来燕城,除了要送邵秋之外,也要交换两地军区的相关情报。
那边的研究人员比柳若松的进度更慢,但胜在研究方向不同。他们已经初步解析出了土壤、植物和丧尸病毒之间的感染关系,研制出了一种定期净化土壤的药剂。
这种药剂对于收留了大量幸存者的基底和军区相当有用,所以这次来,他们也带来了一批药剂和一些相关的研究样本,准备交换柳若松手里的B-92阻断剂回去。
这些样本有几种带着一定的危险性,不能直接进入军区,只能等着实验楼来人接管。
大大小小的箱子在安置所中心的广场上堆成了个一人多高的小山,外勤队的队长正对着单子,最后清点里面的样本数量。
邵秋对这些漠不关心,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太阳晒得头晕,于是皱了皱眉,准备回到车里去躲一会儿,等到来人再说。
他刚弯下腰把后座上堆的小型试剂盒拿出来塞进那堆小山里,正准备掉头回去,就听见身后有个人试探而小心地叫他的名字。
“……小秋?”
邵秋回头一看,才发现邵学凡站在广场一角,扶着旁边一根通讯杆,艰难地往台阶上走。
他穿了一件深色的毛衣,衬衫领子从领口折出来,但或许是因为出来的太急,衬衫的衣摆一半塞在了毛衣里,一般还露在外面。
邵秋眉头猛然一跳,表情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他一句话都不想说,重重地甩上车门,准备绕过面前那堆东西,去坐车队最前头的那辆车。
“小秋!等一下!”邵学凡急了,踉跄地走上来,想要去拉他的胳膊:“我就是想看看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