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我?”赵近诚说:“他怎么那么闲不住。”
汇报的秘书点了点头,公事公办地翻开文件夹,开始汇报情况:“这一周内,他已经打听了六次外面的情况,其中有三次询问邵秋中校的任务进程,还有一次申请离开安置点去外面进行义务劳动——不过要求见您还是头一次。”
“真够能折腾的。”赵近诚冷笑道:“他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上赶着告诉人他有问题。”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赵叔。”一直接通的通话对面,柳若松的声音轻飘飘的,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如果咱们没有先预设他有问题的话,他这个行为说不准还能说一句为国为民呢。他大可以说自己忧心情势才这么急切的嘛。”
“拉倒吧。”赵近诚抹了一把脸,说道:“老底都让人掀翻了,还做那个春秋大梦呢。”
赵近诚忙得翻天,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八瓣用,在办公室睡了一个多周,恨不得洗脸刷牙的时间都挤出来听前线汇报,哪有功夫照顾老研究员的心态。
柳若松在电话对面笑了笑,赵近诚听得生气,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有主意就赶紧回来干活。”赵近诚说:“你说要按着邵学凡,我是给你机会了,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他只要不死,总归有用,别管他之前有过什么前科,要是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甭管我今天怎么看不惯他,到时候也得负荆请罪地去找他。”
“放心吧,赵叔,我很快就到燕城。”柳若松说:“他不是想见您吗,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他。”
“听见了没。”赵近诚对秘书说道:“去告诉他,让他安安心心在那等着,等我倒出空会派人过去的。”
赵近诚的原话层层递进,最后原封不动地送到了邵学凡耳朵里。
邵学凡这些天几乎天天晚上睡不安稳,血压就没稳定下来过。他百思不得其解,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赵近诚会对他这么冷淡。
他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关窍,倒是某天半夜惊醒,冷不丁想起了那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
柳若松,邵学凡想,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他对这个年轻人还有印象,最开始见面时,对方对他很热情,嘘寒问暖,人也谦逊温和,甚至还阴差阳错地帮他避过了一次杀身之祸。
但后来,他却莫名其妙地像是变了一个人,态度冷淡又疏离,回到燕城后更是直接消失了。
邵学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过于神经质,但他隐隐约约总觉得,这个年轻人应该才是一切的关键。
他怀着这种不安的心情辗转反侧了几天,赵近诚那边终于来了消息,说是有时间跟他见面了。
邵学凡惊喜不已,但还自持着身份,提前把宿舍收拾整洁,换上了自己最体面的行头,按照约定的时间等着对方过来。
警卫员告诉他的时间是上午十点,然而十点过五分时,外面还是没什么动静。
邵学凡前后看了六次表,坐立不安地在客厅里转了两圈,最后实在忍不住想出去问问时,他宿舍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了。
邵学凡下意识抹了抹衣摆,正想说话,可一抬眼的功夫,话到嘴边就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