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发觉自己落到乔·艾登手里的那一刻,贺枫就知道没法善了了。
乔·艾登为人偏执,情绪上头了顾头不顾尾,他才不管会不会被后面的追兵追到,他只是固执地要达成自己的目标。
为此,他干出什么都不奇怪。
因为艾琳,因为他夭折的孩子,所以他对贺棠有一种异样的移情,他被迫失去了自己的妹妹,就一定要把贺棠塑造成贺枫的“夏娃”。
兄妹俩身陷囹圄,身上的芯片被人挖走,又不知道自己被带往了什么地方,几乎是两眼一抹黑,连外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贺枫拖着一条残腿,饶是确信傅延不会丢下他们不管,心里也还是直打鼓。
乔·艾登这个人说一不二,说做什么就要立刻动手,贺枫跟他周旋了不过区区二十分钟,乔·艾登就像是失去了耐心,用通讯叫来了两个雇佣兵,要把贺棠从他身边扯开。
“放开她!”贺枫死死地拉住了贺棠的胳膊,像是一头护崽的孤狼:“你就算想要我俩生个代替品给你,也没有这么着急的!”
贺枫的本意是拖延一阵,能拖多久是多久,说不定就能有转机。
他本打算假意迎合,然后接着要办事儿的由头把这些人都支出去,然后再慢慢想想办法。谁知乔·艾登压根不吃这一套,他好像毫无“两情相悦”和“自愿”的概念,笑眯眯地打量了贺枫一会儿,挥挥手,让人硬是把他俩人扯开了。
贺枫急切地追了一步,腿上的伤口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却一时力有不及,被两个雇佣兵一左一右地按住了。
乔·艾登换了母语说了句什么,就见雇佣兵从兜里掏出一根没标签的针剂来。
那管针剂里装了大半的不明液体,看起来比药水浓稠一点,微微泛着一点光泽,看起来极其不详。
贺棠瞳孔一缩,剧烈挣扎起来。
“我同意还不行吗!”贺枫牙都恨不得咬碎了:“你——”
然而他说话晚了一步,那雇佣兵动作奇快,也不找什么静脉血管的东西,拔了针头管套就往贺棠侧颈扎去,把那管药水推进了她的身体里。
贺棠呼吸猛然一滞,登时浑身冰凉。
玻璃幕墙后,乔·艾登闲庭信步般地走近了,他在玻璃上呵了口热气,然后调笑似地在上面画了个桃心。
“你妹妹是愿意为你的,我看得出来,她心好软,就像艾琳爱我一样爱你。”乔·艾登说:“那现在就剩你了——你之前也不同意我的观点,那现在就你来选,看看到底是背叛神,还是背叛你妹妹。”
乔·艾登说着挥了挥手,钳制着他们俩的几个雇佣兵同时松开手,却没离开,而是走远了一些,站到了房间角落去。
那管药水里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不过短短十几秒的功夫,贺棠整个人就近乎瘫软在地。她胸膛剧烈地喘息着,身体痉挛地蜷缩在一起,呼吸里都带着寒气。
贺枫踉跄着爬到她旁边,红着眼圈搂紧她的肩膀,叫她的名字。
贺棠能清楚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进入了她的身体,她像是被人凭空打了一管冰碴子,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要被冻住了。她甚至觉得有细细密密的虫子正在她皮肤下血管里爬行而过,又痒又疼,几乎要把她磨疯了。
在这一刻,什么成熟稳重冷静克制都没用了,贺棠只觉得打心眼里泛上一股恐慌来。如果此时此刻只有她一个人,她或许能硬抗过去,可因为贺枫在这,所以那股恐慌愈演愈烈,越发没法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