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情,邵秋记不太清了。
他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般在山沟里徒步走了足有一个多星期,途中在盘山土路上遇到两辆相撞的长途货车,他扒着车厢取走了人家的手机,又循着本能往兜里揣了一瓶水。
“幸亏他没傻透。”赵近诚长舒一口气,说道:“还知道给自己找点补给品,要不然八成得死在半路上,那多冤枉。”
“邵中校的训练素质还不错。”C部军区护送邵秋回来的兄弟部队笑了笑,说道:“他一路上还避开了那些可能出没丧尸的路段,翻山越岭下来的,进了县城之后也是挑障碍路段走,我猜测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正面撞上战斗力强悍的丧尸群。”
C部军区找到邵秋后,第一时间就给赵近诚这边发来了回馈,随即外派了一个小队护送他回了燕城。
邵秋在第二天深夜就彻底清醒过来,但他不声不响,除了道谢之外,一句话都不肯说。
邵学凡倒是对邵秋的“失而复得”格外激动,他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那天硬是从军区大老远地出来,想要出去迎接邵秋的车。
可惜邵秋对他冷淡又厌恶,不肯见他,任赵近诚怎么劝说都不肯松口,车直接开进了军区内院,傅延和贺枫去接了人,直接把他送回了宿舍。
邵学凡仍不死心,当天傍晚亲自拉下脸面去宿舍区见亲儿子,可惜只收获了一只砸得稀碎的水杯,于是只能作罢,遗憾万分地走了。
年迈的老人脚步沉重地走出宿舍楼的大门,他肩背佝偻,头发花白,看着像个颓丧的老父亲,任谁在旁边看了,都会觉得有些不大落忍。
——但也有人“铁石心肠”,并没觉得他有多可怜。
“哥,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奇怪。”柳若松趴在窗沿上目送着邵学凡的背影,他面前的窗户推开了一半,北方冰凉的风席卷进来,把傅延臂弯上的一件外套吹得起伏不定。
傅延站姿挺拔,笔直得如同一根电线杆,他只看了邵学凡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仔细地把手里的外套展开抖了抖,披在柳若松身上,又顺手给他理了下领口,把外套的长袖折好掖进皮带里,免得被风带下去了。
做完这一整套动作,他才像是倒出了一点空,疑惑地嗯了一声。
说话间,邵学凡已经走出了老远,宿舍区远处停着一辆军用吉普,邵学凡目标明确地向着那个方向,他边走边在整理衣服,短短几步路,他背也挺直了,人也精神了,好像没了的三魂七魄重新回到了他身体里。
车旁站了个小年轻,见他走近,干脆地给他敬了个礼,然后拉开了车门。
邵学凡冲他略一点头,钻进后车座里,那车在夜色中亮起车灯,顺着广场拐了个弯,直奔着外面去了。
“实验楼的方向。”傅延说:“他是要准备开工了?”
“看着像。”柳若松低低地笑了一声,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傅延,小声道:“看到没有,人家这才是会拿乔的——副队刚回来,他来敲了一次门就走了,那个‘失魂落魄’的状态总共维持了不到五分钟,看着还不如现在这个行业精英的状态自然。”
傅延眨了眨眼,侧头看向柳若松。
“怎么?”傅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