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阶夜色凉如水。
清浅如雾的月光从窗棂淡淡流淌进来,洒在池笛的榻上。
已经过了晚膳的点。池笛却半点没有食欲。
也没想起来其他。
只是翘着腿,双手枕在脑后,眸光惘然。
一阵微凉的风从窗页的缝隙间飘拂进来,吹在他的手臂上。恰好是挽了一半的袖子,露出一节皓白的手臂。
池笛淡淡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那一阵风拂过,依稀像是自己白日里感受过的什么触感。
他的心头忽然微微一动,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站起来就大步流星走到花厅,单手拎起花厅摆放着的一方小桌,三两步便跨到庭院中央,“哐”的一声,扔了下来。
转身走到厨房,蹲下身子翻找了片刻,再出来的时候,手里便是一坛尘封已久的“桃之夭夭”。
池笛把酒坛往桌上一拍,转身再去拿碗,眸光扫过院落的一角。
一个素白衣衫的清瘦身影淡淡站在桃树下,清淡的月光在他的身侧投下一片阴影,整个人淡的似乎随时要融在这月光里。
是卿白。
池笛走了两步靠近他身侧,扬了扬眉毛:“一起喝一杯吗?”
卿白没听到他的脚步声,声音忽然在身侧响起,似乎是被吓了一跳。
立刻把手心的瓷瓶往怀里一掖,微微颔了颔首,一双满布清愁薄怨的眸子顿了顿,随即扬起来看着他,扯出一抹极淡的笑来:“好啊。”
四方庭院,方桌,粗瓷碗盏,池笛端起酒盏来,却没有看卿白一眼,抬手干了一碗下去,微辣冰凉的液体入喉,碗底照亮。
卿白微微一愣,随即自己端起酒盏,仰头陪了一碗。
宽袖落下,卿白将碗置在桌上伸手想去端酒坛,却被池笛抢了个先,哗啦一下往他的碗里泼了一大碗,溅出的玉色酒液洒在桌上,缓缓洇进那一缕木质纹理深处,不见痕迹。
卿白抬起头,见对面的人目光若雪,心事深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