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异国特色的建筑里,脸覆面具的愚人众们如临大敌,点滴的血迹从被踹开的大门一路绵延到楼上,任谁都能看出来刚刚到来的客人中,有一名身受重伤。

在这个前提下,客人来到至冬使馆的原因不言而喻。

领队模样的愚人众抬头看向楼上,他几分钟前才传达了博士颁布的撤离命令,然后那个少年便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走进来,这怎么看都绝非是巧合。

那名少年会发现其中的联系吗?领队设想着,他的心沉下去,接着他命令让手下加快收拾的进度,他们要尽快撤离到船上去。

呆愣的下属听到长官的号令,这才如梦初醒。

戴着斗笠的少年出现的实在是太出乎预料,门口的守卫还未来得及通报,他便进来径直向楼上走去,就像他早就知道他要找的人在哪里。

回过神的愚人众们打了个寒颤,他们忽然明白了长官为什么要让他们快点收拾,接下来如果那个少年和在二楼的执行官大人谈不拢,那么接下来的事不是他们能够参与。

在璃月有句话,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愚人众的普通士兵很快达成共识,一致的加快了手上的工作速度,也是在这时候,他们又听到了砰的一声。

二楼走廊最里面的房间,散兵毫不客气的把那扇沉重的木门踹开,这并非是故意的,而是没办法,他实在是腾不出手。

“你来了。”正在看书的博士用堪称随意的语气问道,“是改变主意了?”

“多托雷,你知道我来是做什么。”散兵实在是不想和他这位过去的同僚绕圈子。

听到散兵的话,被称为多托雷的博士才从书中挪开眼睛,向门口看过去。

先是看了眼散兵,随即博士的视线落在被他抱在怀里的千代怜身上。

只听博士直白的说,“你想让我救他。”

“既然知道,那就别说废话。”散兵开始不能忍受博士无所得的态度。

博士也察觉到这点,他不再多言,放下书起身走向待客用的沙发。

站在门口的散兵见状立刻明白博士要做什么,他沉默的抱着昏死过去的千代怜的走过去。

“把他放下。”博士冷静的说,他表现的就像是个严谨的医生。

散兵没有任何犹豫,把千代怜放到沙发上,红色的血流下染红了布料,但此时无人有心思去在意这些小事。

待千代怜在沙发上躺平,博士才注意到他的神之眼,它虽然颜色暗淡,却没有彻底变成灰色。

这意味着作为这枚神之眼持有者,千代怜有着强烈的求生意志。

他还不想死。博士在心中得出结论,随即他用上一种探讨学术的口吻说道,“平常人受到这么重的伤应该会当场死去,更何况他还受到了污染。”

散兵狠狠的看了眼博士,正当他把那句闭嘴说出来之际,博士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件雪花形状的装饰品。

凌冽的冰冷气息自那件装饰品逸散而出。

盯着那件雪花饰品,散兵紧张的情绪得到缓解,因为他在饰品上感受到了来自冰之女皇的力量。

博士适时的解释,“我可以利用它将这个孩子的生命停留在这一刻,但也仅此而已,他身上的污染,以我当前的能力无法解决。”说着他没有耽误,令那冰雪的气息包裹住千代怜。

眼看着千代怜被裹入坚冰之中,散兵才冰冷的回应,“我知道。”哪怕再过几百年,想要根除这种污染也不容易。

但那是对于其他人,散兵知道还有一种方法,既然无法把污染剥离出来,那就换个身体好了,正好未来的博士精于此道。

“你有办法。”博士突然开口到断了散兵的沉思。

散兵的目光调转看向博士,他这才注意到对方一直关注着他神情上的变化。

那种正在被研究的错觉使得他回忆起某些不舒服的画面,他忍了忍,把那些画面扫除脑海后回答,“我是有方法,但不是去掉污染。”

点点头,博士没有再说下去。

散兵这下眉头微微皱起,这不符合博士的行事风格,在他的预期里,博士会主动问是什么方法。

突然间散兵产生一个猜测,这使得他的心情再度变差。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直到千代怜彻底被冰封住,雪花形状的饰品失去力量归于黯淡。

“好了,接下来该谈谈我的事。”博士收起饰品,对戒备的散兵笃定道,“你的方法需要我的配合。”

散兵没说话,权当是回复了。

正在思考的博士没有太在意,他继续讲下去,“你很了解我,也很了解愚人众,可在我和丑角的记忆里从未有过你。”

“所以能够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面对这个疑问,散兵冷笑着反问,“你已经有答案了,为什么还要问我?”他认为博士大概率猜出他的身份,毕竟他之前在愚人众面前也没想过要隐瞒。

“我想知道你在执行官里的席位。”博士淡淡的说。

散兵发出不屑的笑声,紧接着他对博士说出自己的席位,“我是第六席。”

“那看来我们的同伴比预想中的要多。”博士的话里带上些许欣慰。

对此散兵发出毫不留情的嘲讽,“不过是群为各自的利益聚拢在一起的乌合之众。”十一名执行官里真正践行冰之女皇意志的成员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而他和博士,都不是其中之一。

基于这种情况,散兵觉得博士的欣慰实在是太讽刺了。

博士对此没多少反应,他话锋一转换了个话题,“斯卡拉姆齐,你又需要我做什么?”

“制造切片。”散兵没有绕弯子,“我会告诉你方法。”博士的切片技术是通过研究他得到,身为被研究对象,他记下了所有的数据和实验流程。

只是有数据是一方面,能不能做出来是另一方面。

技术的发展不是一蹴而就,哪怕是博士,想吃透‘自己’研究出来的资料也要花费相当多的时间,更不用提建立配套的实验室,寻找做实验用的材料。

散兵估算着时间,同时他听到博士的自言自语。

“是将人生的每个阶段分开观察吗?很有意思的课题。”

虽然散兵没有细说,博士却很快领悟了切片的大致含义。

对于博士的理解,散兵给出不同的看法,“远比那要复杂,而且我很想知道,当新的切片制造出来,你会怎么面对他,人都是渴望自己是独一无二。”

“独一无二吗?”重复这个词汇,博士赞同般的回应,“是啊,你是对此颇有体会。”

散兵一下子明白他是在指什么,不由的他的拳头握紧。

另一个他,没有遭到最后一次背叛的人偶。

每每与他做比较,散兵都会萌生出愤怒,他们明明是相同的个体,命运却没有一视同仁。

不对,现在也算是一视同仁,那个孩子‘死’了。

散兵不知为何产生扭曲的情感,他想知道倾奇者得知这一消息时会如何表现,他会崩溃吗?会发怒吗?毕竟他与那个孩子相处的时间远远比他要长,他们的感情更深刻。

可这个想法一经诞生,散兵又被无力感击中,倾奇者的失去好像是他造成的。

假如他没有出现,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散兵想到这里眯起眼,某些因慌张而被忽略的细节从脑海中冒出来。

此时再次看向博士,散兵自觉有必要问问那些兽境猎犬是不是他弄出来的。

然而还不等散兵问出口,博士便迎着他的目光说,“你在怀疑我。”

“我没有想对他出手,这是一场意外。”不给散兵问下去的机会,博士慢条斯理的解释,“愚人众无法渗透进鸣神大社,我无从得知那个孩子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