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泽站在院门口,离得很远就看到一个穿红色衣服的人阴沉着脸朝着他走过来。

对方周身的戾气很重,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严泽抽刀,防备的看着来人,随时一副准备作战的姿态,直到对方离得越来越近,他才睁大了眼睛,用一种不可置信的声音喊道:“陛陛下……”

不能怪他没有认出来来人,主要是因为他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皇上竟然穿了一身女装。

“皇上,”严泽看起来如遭雷劈,看着人道,“你这是……”

顾渊渟径直的从他身边经过,眉眼生凉,一言不发。

“周公子……呢?”严泽兀自守了半晌,带着点试探的问道,“怎么没有见周公子和皇上一起回来?”

顾渊渟抿紧了唇线,垂着眸子道:“他回去了。”

他想起了当时,沈亦舟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浅色的眸子中毫无波澜,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人,似乎这一切与他毫无相关。

半晌,才张了张嘴,淡声道:“既然你已经好了,想必回去的路也早已经知晓。沈某就告辞了。”

既然已经被认出,沈亦舟觉得也就没了伪装的必要,如今清水镇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两个人自然要分到扬鞭。

顾渊渟看着他转身就要离开,胸口怒意升腾,他一把抓住了沈亦舟的胳膊:“你就没有什么要给我说的?”

“陛下,前事种种在我眼中,早已经沦为尘土,帝师在两年I前就已经死去了,现在活下来的只是沈亦舟,”沈亦舟转身背对着他说,声音平淡地说,“所以还是莫要太执着于过去,早些放下的好。”

放下……

顾渊渟听着这两个字,眸子里几乎要熬红。

两个字被说的这么轻飘飘,却折磨了他两年,怎么会放下。

“明日,我会将那块玉佩交给陛下,”他听沈亦舟说,“从此咱们天涯路远,不再相见。”

声音回荡在山崖两边清晰冷冽,眼前那道青色的身影脊背挺直,逐渐消失在前方的浅雾之中,至此至终都没有回头。

*

沈亦舟坐在院子里,枯坐了很久。

暮色四合的时候,浥轻尘出现在两家隔着的围墙之上,风吹起他的衣摆,他摇着扇子格外风骚的说:“周兄弟?怎么一个人在此枯坐,可是心情不好?”

“没有。”沈亦舟虽然这样说,浅色的眸子却始终沉着。

浥轻尘见此从墙上跳了下来,一摇一摆的走到沈亦舟身边,低头看了一会沈亦舟的神色,评价道:“脸色看起来很差,怎么闹别扭了?”

沈亦舟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种行为在浥轻尘眼中就是默认,他像是幸灾乐祸一般笑了一下道:“要是真算起来,他也算是是你带大的,你跟一个小孩子生什么气?”

沈亦舟抬眸看向他。

浥轻尘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扇子快速的遮住了半张脸,一副自己怎么说漏了的模样,就显得特别假。

“行了,”沈亦舟说,“别装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浥轻尘拿下来扇子说:“很早之前就怀疑了,不过确定下来是在不久之前。”

沈亦舟没什么意外,他毕竟也没有费尽心思的去伪装,两年的时候,被浥轻尘认出来,他并没有多少意外。

“其他多余的事情我就不问了,”浥轻尘在他身边笼了下衣服做了下来,“不过阿言,你和小皇帝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沈亦舟桌子上的茶凉了,他也没有心思去煮,喝了一杯,仿佛喉咙都被浸凉了,还带着茶叶专有的苦涩。

“没什么打算,只希望之后各自安好,不要再联系了。”他说。

浥轻尘眸子动了一下。

这么多年他也算是看着两个人走过来的,要是说沈亦舟对小皇帝没有情,他是一百个不相信的。

只是,为什么明明有情义,阿言却是始终躲着顾渊渟。

浥轻尘侧眸而视,此时沈亦舟的身影被月光半遮,透着一股苍凉来。

他这一刻有些不懂沈亦舟了。

院子里寂静下来,浥轻尘看出来沈亦舟心情不好,便没有多打扰。他摇着扇子出门,推门出去的时候看见顾渊渟独自一人守在门口。

看见人出来,他眼睛先是亮了一下,接着又目光可见的失落下去。

这不愧是师徒两个。

浥轻尘笑了,看着人问道:“怎么在门口不进去?”

“他不想见我。”

顾渊渟半晌才低头说了一声,接着又看向了紧关着的大门。

浥轻尘看着他的身影轻啧了一声,这眼睛的占有欲太强了。

阿言说的各自安好恐怕是不可能了。

这小皇帝看起来可不想是会放手的人。

*

翌日清早,沈亦舟早早的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