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舟上朝时,穿着暗红色的衣袍,他端坐在一侧,稳了半晌,实在没忍住说:“南平王,你为何一直看我?”

这人不会是嫌他和顾渊渟走的太近,所以生气吧?

倒是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傅时行这才收了目光,似是不经意的说道:“我听闻,国师主张要将顺治帝和状元合葬在一起?可有此事?”

沈亦舟皱眉,不明白这南平王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

他之前答应了顺治帝,只是如今太后极力阻拦,一个状元与帝王合葬,确实不合礼数。

但是在沈亦舟这里,世间礼数,也抵不过这般感情。

“是,”沈亦舟说,“浥轻尘为帝王而死,而帝王又为浥轻尘而病,两人情义互通,既然生前不能在一起,那么死后安葬有何不可。”

傅时行的眸狭而长,就算笑起来,也带上几分战场上染上的杀意,此时他打量沈亦舟几眼,道:“可!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国师竟然如此有趣?”

“南平王谬赞了。”沈亦舟说。

说完,他不再看傅时行,撩了一下帘门,看向车外说,“前方就进入闹市了,不好跑马车,南平王就把我放在这边即可。”

“沈将军和我也是旧识,这般算起来我与国师也算得上一句朋友,”傅时行说,“我送佛送到西,必须把国师完完整整的送到。”

朋友?

哪门子朋友。

不过沈亦舟这个人从来不会亏待自己,既然不用自己走着去,他何乐而不为?

这般想着,沈亦舟便闭上了眼睛,准备闭目养神。只是一闭上眼,他便感觉到一道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深深的打量。

这傅时行心思太重,沈亦舟太不喜欢。

不过他虽然不喜欢,可顾渊渟是喜欢。

尊重个人喜好。

尊重小闷徒弟喜好。

*

沈韫玉早早的就在楼阁门口等着,见马车遥遥而来,紧皱着的眉这才松开。

傅时行率先下车,看到沈韫玉道:“沈将军,人我给你送过来了。”

沈韫玉还礼说:“那就多谢南平王了。”

沈亦舟撩帘下车,也道:“多谢。”

“客气。”傅时行说。

他并没有快速离去,反而看着两人进去的背影思虑,醉花楼门前的灯笼光打在他眼前,他轻眨了几下。

半晌,他才移开,对着赶马的车夫道:“你先走,本王待会儿自己回去。”

*

沈亦舟随着沈韫玉去了顶楼,直到带路的丫鬟走了,楼道只剩下两个人,他才开口问道:“大哥平日里不是最讨厌各种鱼龙混杂之所了吗?如今来此处干什么?”

沈韫玉虽然为武将,却长得一身儒雅相,平日里也是喜欢武文能墨,所以养成了喜静的性子。

“领你去见一个人。”

“谁?”

“阿言,”沈韫玉侧首,眸光晶亮的对着他说,“你去了便知。”

这神色……

沈亦舟不由得思虑开始跑偏了,突然想起来之前聊天之时讲起的他大哥有心上人。

莫不是来领着人见他未来嫂子。

不过来醉花楼……虽然醉花楼不是青楼,里面的女子大多数都是卖艺不卖身,沈亦舟身为现代人,没有这种尊卑贵贱的想法。

他只是内心脑补,之前他大哥一直不公开,难道是因为未来嫂嫂的身份?

“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沈亦舟语重心长的说,“你该早点让我来见人的。”

“我也是最近刚知道的,”沈韫玉听到沈亦舟如此说,也面色露出一丝内疚,“前几日我见你每天都要去轻尘墓前枯坐一段时间,知你心中难过,是大哥的错。”

浥轻尘?

这未来嫂嫂和浥轻尘有什么关系?

沈亦舟抬步上阶,突然想明白了。

浥轻尘年轻比大哥还要小两岁,如今却没有娶亲就先去了,他突然心中失落,明白大哥的意思,安慰说:“大哥,什么时间都不晚的,你这不是带我来见人了吗?大哥放心,我到时候一定维护好大哥的形象,只讲大哥的好话。”

沈韫玉:“???”

阿言在乱七八糟的讲什么?

他没想明白,兀自摇了摇头,站在天字一号房门口对沈亦舟说:“走吧,进去吧阿言。”

醉花楼的最顶层不是所有人能进的,甚至连伺候的仆人小厮之类的都没有,沈亦舟抬脚进门,后边的房门紧接着便被关上了。

关门这么积极,还怕别人看去了不成。

沈亦舟心想,他进门先是环视一圈,却没有看见人。

“大哥,”沈亦舟皱眉问道,“嫂嫂呢?”

这句话让沈韫玉瞳孔一大,震惊道:“什么嫂嫂,阿言你说什么胡话?”

沈亦舟说:“不是大哥带着我来见人么?”

长安城内,可没有大哥交好的人,所以除了嫂嫂还能见谁?

这话刚落,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便从里间飘了出来。

“阿言,多日不见,你真是越发有趣了。”

这声音是!

沈亦舟眼睛一动,惊喜又不可置信的看向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