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渊渟好不容易才睡过去,沈亦舟缓慢的将胳膊在他手底下抽出来。他沉着脸出门,站在养心殿门牌前,将伺候的奴婢奴才都叫了过来。
“好大的胆子,你们就是这样伺候陛下的?”沈亦舟冷眼看着他们,心中怒气不断上升。
若不是他今日来宫,顾渊渟病成这样,这是让他自生自灭吗?
奴婢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说话,刚在那暴戾的小皇上身上逃过一命,如今这活阎王国师也来凑热闹。
“国师饶命,奴婢/才们知道错了。”
沈亦舟冷笑,声音里越发没了感情:“饶命?陛下病成这样,无人看管,谁饶他的命?”
宫女太监们这才互看了一眼,生病?那暴君哪里有一点生病的样子。
他们刚想为自己辩解,抬眼却突然发现,红木雕花的窗户上开了一个缝,露出少年皇帝阴鸷的眼——这是无声的威胁。
他们赶紧低下头去,对着沈亦舟拼命的磕头,砰砰,一声比一声重
沈亦舟看着他们额头上破了层皮,血粘在青灰色地板上,他眼中划过一丝不忍。
他本不是这封建社会的人,干不出动不动就要人性命的事情。
最终,沈亦舟猛然一挥袖子,不去看他们,只冷声道:“自己去领罚,每人仗责二十,若是下次再犯者,格杀勿论。”
“谢国师饶命,谢国师饶命。”
宫女太监们惶恐的磕头致谢,快速地撤了下去,他们心里非但没有怪罪沈亦舟,反而心存感激。
那个经手少年皇上之手的太监最后是怎么凄惨样,他们是看到了,如今只是二十棍而已,比起性命,简直好太多太多。
沈亦舟转身迈回养生殿,路过窗口时,脚步顿了一下。
只见这红木雕花的窗户支着,开了个不小的缝。
这般冷的天,不冷吗?
沈亦舟抬手将窗关好,眨眼间却有些迷惑,不过,刚才路过的时候,这窗户有开吗?
他想不起来,就干脆不想了,转身进了殿门。
晚上的时候,经过太医的诊治,顾渊渟才身子看上去好些了,最起码有了一些精神。
药熬好了,被方才的宫女端了上来。可能是下午的责罚起了作用,那宫女走过来的时候,头都不敢抬。
甚至来到榻前,她的手开始哆嗦起来了,顾渊渟身子半靠在榻前,伸手去接,手还没有碰到,只听“磅”的一声,碗掉在地上,汤药撒了一地。
那宫女全身颤抖的跪了下去:“皇上,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
沈亦舟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想下午的刑罚难道是太重了,怎么怕成这样?
顾渊渟看着宫女的模样,余光看到沈亦舟打量的神色,他用用手掩了一下唇,快速地咳嗽起来,模样很是无措。
沈亦舟见此,立马走了过去,看着宫女说:“再去端一碗来。”
那宫女如蒙大赦,快速跑了下去,很快又新端了一份。
沈亦舟这次不敢让他直接端给顾顾渊渟了,自己伸手接过。
顾渊渟抬头,只见沈亦舟捏着白勺手指,似乎显得比这瓷器还要细腻上几分。
他怕似乎怕烫到人,低头薄唇轻启,小口吹了好几下,热水氤氲在他的浅色的唇上,似乎艳了几分。
顾渊渟靠坐着,低垂着眉眼看着他的唇,又想起上次吻上去味道。
他乌沉的眸子翻滚起来,里面满是想将人据为己有的欲望,他很想侧身再次吻上去,把那浅淡含进嘴里,让他染上嫣红,可最终顾渊渟只是低垂下去眸子。
不行,太急了。
沈亦舟前几日的疏远就是证明。
在沈亦舟抬起头来之前,他又恢复成了懵懵懂懂的少年郎。
沈亦舟将汤药递了过来,把勺子抵在的唇边,笑了一下说:“喝药了,陛下。”
顾渊渟看着那黑色的药汁,漂亮的脸几乎要皱在一起,他眸子里笼起水雾,格外委屈地吐出一个字:“苦。”
“良药苦口,”沈亦舟轻声劝道,“陛下,喝了病就好了。”
顾渊渟趁机说:“那我喝了它,先生今晚上能不走么?”
沈亦舟皱了一眉。
“我绝对不会碰先生,”顾渊渟低垂睫毛说,“先生是我的老师,我那日做的事简直是禽兽不如,我年龄太小,把对先生的仰慕之情错认成了喜欢,如今我想明白了,所以——先生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看着顾渊渟的委屈地模样,沈亦舟心也软了下来,不过心软之余,心里却有点细细麻麻的失落。
明明这样最好了不是吗?
他想不通为什么,只道:“陛下想明白就好。”
顾渊渟抬眸,眼睛晶亮的看着沈亦舟说:“那先生今日还走吗?”
“不走了,等陛下病好,”沈亦舟叹了一口气,带着点无奈地说,“小祖宗,现在能把药喝了吗?”
顾渊渟眼睛弯了起来,一嘴叼住了勺子。
师生二人没了心结,坐在一起,俨然又是这种师慈生孝地画面。
就在这时,一旁地小太监低着头来报:“陛下国师,有人来了。”
顾渊渟抬头:“谁?”
小太监说:“刚回京的定北侯之子,沈将军,沈韫玉。”
顾渊渟:“不见。”
好不容易才把先生留下,谁也不能打扰。
他这话说完,小太监却没有退下,看样子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
顾渊渟冷眉看着他,这人怎么一点儿眼色都没有,非要来耽误和先生的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