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几日, 清溪村可是热闹。
村子里住了几辈的李家,突然毫无预兆的搬走了。
紧接着,那户破落院子住进了新主, 一位气度不凡的金贵公子。
一时间,村子里沸了锅似的议论纷纷,婆子们聚了堆,你一句我一嘴的可不消停。
镇西的溪水边, 村里的几个哥儿、媳妇儿正蹲在一处洗衣裳,棒槌敲打声啪啪地响。
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放下了木盆,对旁边人道:“这李家都住了小几十年了, 乡里乡亲处得可熟,咋说搬就搬了呢?”
边上妇人搓了两把衣裳, 头都没抬:“说是大闺女又生了个小子, 婆家伺候不过来, 叫她过去呢。”
“那等孩子满月,再回来就是了,怎的把房都舍了?”
“这事儿谁说的清呢?”一个年轻的哥儿摇了摇头, 给衣裳抹了把皂角,“不过他家在这过得也是憋屈,那李青大把年纪了, 连个媳妇儿都娶不上。”
一说到这茬儿, 几个妇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讳莫如深地讪笑了起来。
年轻哥儿伸个头, 急地拍了拍边上妇人的手背:“哎呀这是有啥隐情我不知道了,快说说。”
“能有啥呀?就是那儿……不成呗。”妇人抿着嘴偷笑, “你没听人说,他家一直想和隔壁的小瘫子凑一对儿, 奈何人家不应呢。”
一旁的妇人挑了把细眉,也跟着笑:“再是不成,也是个汉子不是,帮着砍柴挑水总是行的,要么一双废腿,咋活呦。这下好了,李汉子走了,连个帮忙干活儿的都没了。”
“那不是还新搬了户人家么,处得好了,也能帮帮忙呢。”
“哎呦你可真敢胡想!”妇人啐了一声,“没听人说吗,那位爷光脚上穿的靴子就值这个银子。”她伸手比划了一下,继续道,“那样一位爷爷,来咱村子估摸就是一时兴起,住不长久的,还妄想和他攀搭上,真是心比天高。”
一时间,都不说话儿了,只有溪水流淌的哗啦啦声,银铃似的。
忽然,起了一阵脚步碎响,不多会儿,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闺女哒哒哒跑了过来。
她在隔了溪水边两三丈的距离站定了,脆生生地喊道:“阿娘,婶子叫你回呢。”
闻声,妇人转过身,将手里水湿的衣裳扔进盆子里:“她啥事儿啊?”
小闺女挠了挠小脑瓜,奶声奶气道:“说是有人送东西,家家户户都有,叫你去村头拿呢。”
她话音落,水边的几个全都愣了下:“都有?”
小闺女点点头:“邱婶子,你家穗姐儿已经过去了,东西忒多,婶子拿不动,叫我来寻阿娘。”
“可新鲜!我瞧瞧去。”妇人随意拧了把衣裳,夹着盆子站了起来。
窸窸簌簌一阵响,边上的几个也不洗了,齐齐将衣裳拧好,收进了盆子里,要一块儿过去瞧瞧。
村头子老榕树下,停了三四驾马车,穿着短打的汉子正忙着搬东西,可是热闹。
米面袋子并着一小篮鸡蛋筐子,满满落了一溜地。
清溪村的里正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姓柳,正站在前头分发东西:“每户一袋米一袋面,并一筐蛋,别拿串了啊!”
“哎哎大成子,你可小心着点儿,别给蛋碰碎了,回头你娘再揍你!”
狗高的小娃娃奶乎乎地喊:“知道了!”
抱着蛋筐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头走。
不多会儿,妇人和哥儿便打溪水边走了过来。
他们瞧着这闹哄哄的场面,出声问道:“哎呦柳老,咱村子是富裕了?咋还想着发这金贵的东西哎!”
柳里正笑眯眯地瞧过去:“哪儿啊!是新搬过来的那户爷,乔迁之喜,想着给大家伙儿送些吃食,沾沾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