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别人?哪个别人?张大夫、李大夫还是王大夫?昨儿个黑灯瞎火的来跳神, 拿我当个死马医。”玄鳞目光沉沉,如望不到底的深潭,“要不是老太太同我说清了, 我还被你们蒙在鼓里。”

吴庭泽愕然,心里不由得慌起来,娘已经都同大哥说了?说什么了?

他唇线拉得平直,手指头收紧, 心口子翻江倒海。

是了……若不是说了,以他大哥的性子,不等法师进门, 早都要骂出去了。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却听汉子又凶道:“吴庭泽, 你跑过来惺惺作态, 真拿我当傻子了!若是治不了, 直说便是!交待了后事我也安心!”

吴庭泽脸色发白,他急道:“不会治不了的!娘早派人去寻了,只要那云方道人回来, 修了桓表石柱,再重新镇道符,你便好了!”

玄鳞目光一暗, 果然……桓表石柱的事是真的。

他蹙起眉, 眼神冷得如极地寒冰:“什么云方道人?什么石柱?”

吴庭泽怔忡,紧张得舌根一片麻, 他忙抬头看去玄鳞,正与那双冷冽的眸子相撞。

吴庭泽再是少年老成, 也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城府尚浅。

尤其在玄鳞这千年老妖面前, 不过三两句便漏了底。

他心下唐突,不由得慌起来,身体后仰正欲起身,却被玄鳞一把按住了肩膀。

他这个大哥,三年没咋下过地,他本以为,他的手脚该是软成棉花一样。

却不想,那自小牵着他长大的手,犹如鹰爪死死钳着他的肩膀,叫他起都起不来。

玄鳞沉下声,一字一句道:“吴庭泽,什么石柱?”

吴庭泽白齿咬着唇边,还在做最后地挣扎:“方才你说娘都同你「说清了」,是说的啥啊!”

玄鳞看着他,眼底冰凉的笑意一闪而过:“她说这群跳神的没啥大本事,只当图个安心。”

闻言,吴庭泽肩膀蓦地塌了下去,他握拳抵在额心,长长叹了口气,道:“大哥,我说就是了。”

*

院子里,小狗子在玩布团,爪子拍一拍,布团滚去老远,它撅个毛屁股追上去,哈哧哈哧地可是欢喜。

王墨在灶堂子热包子,灶炉里火苗烧着木柴,噼里啪啦地响,他坐上锅热水,将包子摆上屉。

包子热得快,水开了再焖一会儿就成。

王墨瞧了眼火,想着还得一会儿呢,便打算趁这工夫回屋里,将爷昨儿个换下来的脏衣裳收拾出来。

他才走到院子,就被孙婆子叫住了。

王墨站定步子,狐疑问道:“孙妈妈,是有啥事儿吗?”

孙婆子快走两步到他跟前,小声着道:“二爷,吴三爷在里头呢,您等会儿再进去吧。”

王墨心口子一缩,想着这都什么事儿啊,他早晨才见过闻笙,这又来了个吴庭泽。

他忙收住了步子,心想还好没进去,要么瞧见人,他心里头慌。

正想着,一阵脚步声,那屋里人出来了。

吴庭泽脸色铁青,甩下袖子就往院儿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