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寒鸦, 孤月一轮。
王墨推着人往三院儿走,月光将两道人影拉得很长。
他一大天没有回来了,不知道汉子过得咋样, 伸长手往前头探了探,汉子却先一步,将他的手握住了。
王墨一惊,这手滚烫, 和炉里烧红的炭块儿似的,他正要停下车瞧他,就听见一息嘶哑声:“快些。”
没有手臂撑着, 玄鳞整个上半身都不受控制的往前倾,他垂着头, 难耐的粗/喘。
王墨心口子一紧, 牙齿咬住唇内, 忙小跑了起来。
临到卧房门口子,王墨抬不住车,正要去寻孙婆子, 却见车夫正窝坐在石阶下头。
周平听见声,自茫茫黑夜里站起来,二话不说的帮着王墨将轮车抬了上去。
周平是外男, 不得在院里呆太久, 他退到卧房门口子,正见三院儿的角门边, 孙婆子匆忙跑了回来,他搓一把手:“爷, 我就先回去了。”
王墨点点头:“今儿个辛苦你了。”
“哎哟您这话说的,大爷的事是自家的事, 没啥辛苦不辛苦。”他伸手挠了挠头,鞠了一躬,跑进了黑夜里。
合起门,屋里一盏油灯,照得墙面斑斑驳驳。
玄鳞垂着头,看不清楚脸,只有喘息声越来越重。
王墨听得心慌,正要蹲下/身来瞧他,却听汉子冷声道:“你先出去!”
王墨喉咙口子一哽,却是动也不动:“我不走!爷在哪我就在哪,我不走!”
玄鳞眉头皱得死紧,大手攥着胸前的衣裳,力道大得似要把心都掏出来。
他缓缓抬起头,一双狭长眼睛,像是浸在血水里。
王墨倒吸一口凉气:“爷、爷你是咋了!”
血气在胸口子翻涌,玄鳞狠咽了两口唾沫,想要强压下去。
可这波咽下去了,下一波又汹涌而来,他再压不住翻腾的气血,就听“噗”的一声闷哼,一口血全喷在了地上。
王墨惊得双目通红,急喊道:“爷!”
几乎同时,屋外“轰隆”一声雷鸣,紧接着落雨打着屋檐“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王墨顾不得外头,起身要去寻大夫,却被汉子的大手牢牢攥住了。
王墨跪在他跟前,慌得浑身发抖:“我、我去找大夫……”
“别去。”玄鳞抬起头瞧他,“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你瞎说啥啊!”王墨急得抽噎起来,他抬手抹了把泪,“你都吐血了!”
玄鳞勾唇笑了下,黑沉的瞳仁里映着王墨皱皱巴巴的小脸:“怕吗?”
王墨不怕,就算他瞧见汉子在祠堂拿刀捅人,他也不怕。
倒不是他胆子多大,只是他知道,爷手里的尖刀永远不会朝向他。
王墨摇摇头,声音里一股子哭腔:“我不怕,我就怕你疼。”
玄鳞抿了抿唇,一股子血腥味:“我不疼,躺一会儿就好。”
王墨拗不过他,只得站起来,将他胸口子绑的棉被一层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