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二月初,北斗指寅,气温开始慢慢回升。

春雨落,细密缠绵,万物复苏。

冬时的棉袍子太厚不能穿了,前院儿便差人送了新衣裳过来。

给吴庭川的是件苍青色缎面的长褂子,怕他早晚寒着,外头加了件薄棉的马甲,领口一圈兽毛,很是气派。

王墨因着上回的棉袍子干活儿不咋方便,和方妈妈提过一嘴。

这回送过来的便是件短褐,外头也照样配了件薄棉的小马甲。

王墨拿着衣裳,心里头开了花儿似的,他来这一个多月,竟是比家里小二十年的衣裳都多。

可这回,送过来的衣裳他没穿,倒是将嫁妆带过来的布包袱翻了出来。

他嫁妆薄得可怜,包袱里就一件绣了许多年的嫁衣和两件打了补丁的薄衫。

玄鳞仰坐在炕头子,这些日子,王墨照顾他照顾得细致,汤药不断、膏药不歇,一空下来就给他揉肩捏腿薰艾,玄鳞后背长了新肉,创口慢慢结了痂,夜里再没有起过热。

他瞧着王墨,眉头越皱越紧:“怎么收起来了?”

王墨抬起头,浅浅笑起来:“我平日里得干活儿,穿这好的衣裳不是糟蹋了嘛,我先收起来。”

他其实存了心思的,想着好衣裳先收起来,若是以后有机会出门儿了,给他阿姐送过去。吴家的东西他不敢动,但给他的……他该是能收着的吧。

玄鳞不知道他这些想法,只觉得心烦,这算什么好衣裳,值得他这么宝贝。

他气闷的又瞧了两眼,目光一偏,正瞥见王墨那包袱里,一件儿叠得四四方方、大红的衣裳。

他抬了抬下巴:“里面那是什么?”

王墨一怔,赶忙挪了挪脚,想用身子将汉子的视线挡住:“没、没啥。”

他越不说,玄鳞越想知道,他沉下声:“别挡着,我瞧见了,红色的。”

王墨的小肩膀蓦地塌了下去,他侧过身,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摊平了,给他瞧。

一件儿顶好看的嫁衣,金丝绣的龙凤呈祥,袖口上繁复的祥云纹,瞧得出用心。

王墨有点儿不好意思,脸上一片红:“就、就之前瞎绣的,不多好看。”

“挺好看的。”玄鳞认认真真的瞧,“咱俩成亲,你怎么没穿这件儿?”

王墨想着这汉子都娶了好几回媳妇儿了,咋还能问出这种话儿,可看着他亮堂堂的眼睛,又不像是在揶揄人,他垂下头:“纳小不能穿大红的衣裳。”

玄鳞不知道这些,这么多年,他从没在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