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好半晌,王墨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疑惑的瞧着地上的汉子,皱起眉急问道:“我、我啥时候说要走了?”

方才玄鳞喊的那些话,全是因为一时心急,这会儿冷静下来,又觉得难为情了。

他别着头不说话,却听一阵窸窸窣窣响,转头一瞧,竟是王墨站了起来。

他以为他要走,心里一慌,攥人衣边的手一片青白,再顾不上面子不面子:“你从前院儿回来说的!”

王墨垂头瞧着他,喉口微滚,去前院儿,都啥时候的事儿了。

还有他回来,他俩说啥来着……

王墨抿了抿唇,他想起来了。

成亲后的翌日清晨,老夫人喊他去前院儿问话,他出去的匆忙,没收好身上的东西,叫爷知道他「三年为期」的事儿了。

汉子恼得厉害,让他现下就走。

可他没地方去,便跪在地上苦苦求他,见人一直不应,慌乱里他急脱了口,说等爷后背好了,他就走。

王墨清楚,那不过是自己为了留下来的口不择言。

可这汉子却信了,不止信了,还一直记在了心里,宁可背后头烂着,也不想让他走。

王墨说不清楚心里是啥滋味,只觉得又苦又涩,抿一抿唇,都要苦到骨子里去。

他缓缓蹲下/身,与玄鳞四目相接,轻声道:“就这么怕我走。”

玄鳞觉得臊得慌,觉得没有面子,可他还是点了点头,抖着唇边道:“还有两年零三百四十三天,才三年。”

王墨觉得这屋子里好闷,闷得他喘不过气来,闷得他鼻子发苦、眼眶发酸。

他长这么大,见过的糟心事实在太多了。

且不说他那个后娘,就说村子里稍微有点权势的人家,都要仗着靠山欺软怕硬。

里长表舅姨家的弟妹,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敢买菜苗时不给人银子,更何况吴家这种大户人家。

他一个花钱买进来的小,这吴家的大爷竟是低声下气的和他商量,又心里偷偷掐算着日子,两年零三百四十三天……

他分明可以找出千八百种由头,逼迫他、为难他,可他都没有。

王墨不明白,这好的人,老天爷干啥要这般对他,给他拘在这院儿里,这炕上。

他吸了吸鼻子,脚下挪了挪,像往常那样到玄鳞身前,反手将汉子的手臂搭在了自己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