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明天要上冰, 凌燃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给薛林远和时灵珊都发了消息。
也只联系了他们两人。
杜老师住得太远,秦教腿脚上的老毛病又犯了, 最近状态都不太好, 凌燃不想麻烦他们。
但薛教是一定要到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放心自己一个人上冰。
编舞方面, 即使只有时老师一个人在,以她在舞蹈界的造诣,肯定也能看出来自己到底有没有什么变化。
凌燃这样想着,第二天按照一贯的生物钟起了个大早。
天才蒙蒙亮,就已经坐上霍闻泽的车, 往集训中心赶。
他在大门口跟霍闻泽道别, 想到昨天那个唐突的晚安吻,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自在。
但见霍闻泽脸色如常,温温和和地交待着自己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那点别扭劲儿就散去不少。
“闻泽哥, 我先走了。”
青年摸着背包里几天不见的冰刀, 眉眼里不自觉染上了笑意。
霍闻泽看着也笑。
他扬了扬唇, 最后也只说了句, “去吧。”
凌燃点点头, 下车去跟门卫大叔打招呼。
霍闻泽一直坐在车里,眼睁睁看着那道追逐梦想的背影进了集训中心,就开始变得轻快,快步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小跑, 比归家的鸟儿还要雀跃。
朝阳的光辉温柔洒落在他的背影上, 青年就一直走进光里, 成为了光明本身。
自己凭着爱意与卑劣才能私藏几天的太阳, 终究还是要回到属于他的冰面上大放光芒。
霍闻泽看了很久,眼眸深处有不舍,但更多的还是替凌燃高兴。
希望他的阿燃,新赛季一切顺遂。
霍闻泽轻轻叹了口气,等到熟悉背影消失在建筑物转弯处再也不见,才发动汽车离去。
凌燃没有回头,自然不知道有人一直在目送自己。
他满心满眼都是几天没见的好朋友,心底里的期待欣喜满到要溢出来,不知不觉加快脚步。
踏入训练馆的一刹那,铺面而来的是熟悉的冷气,凌燃只觉得浑身的每一寸神经都在制冰机嗡嗡嗡的声响中苏醒过来。
他来得太早,制冰师才开始休整冰面。
“嚯,从外面旅游回来了?”
休整冰面的师傅们显然早就认识了这个勤快优秀的小伙子,推着机器还不忘扭头打个招呼。
废话,怎么可能不认识,队里可是专门给这个大宝贝运动员批了一整块专属冰面,他们只要来整冰,就能见到凌燃来训练,久而久之,不熟也熟了。
要么说这孩子能拿那么多冠军呢,就冲这个多少年如一日的勤快劲儿,金牌也得是他的。
制冰师傅们脸上都带着笑。
凌燃也冲大家笑笑,“嗯,我回来了,这些天都不在,麻烦师傅们天天过来整冰了。”
这样的客气话很讨喜,制冰师们脸上的笑容更盛,手上忙碌着,时不时搭几句话。
凌燃简单跟大家寒暄了几句,迫不及待地扎进了陆地训练室。
等活动开关节,再从陆地训练室出来时,冰面已经平整如镜。
晶莹雪白的一大片,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跃跃欲试。
薛教也已经坐在入口边冲他笑着点头示意。
凌燃就知道自己可以上冰了。
他坐到看台边,飞速换上冰刀,推开挡板就上了冰。
很快,刀刃撞击、划破冰面的声音就回荡在空荡荡的场馆里,余音不绝,悦耳得让人骨头酥.麻。
凌燃享受着与老朋友的再会,在场上绕圈滑行热身,全神贯注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和重心。
等到感觉差不多了,就开始做一些基础性的跳跃和步法旋转。
一边训练,一边在脑海中回放音乐,预备着一会要演示的自由滑节目。
等到一曲终了,就对上了一排齐刷刷的明亮目光。
许许多多年轻队员的小脑袋瓜挤挤挨挨地围在挡板边,比雨后的韭菜地都整齐。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走路围观都没有声音。
短暂休息中的凌燃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去年才升组归国的乔实站在最前头,见师兄在看自己,就龇着虎牙乐,“燃哥,你可算回来了!”
其他队员也都笑嘻嘻的,把手在嘴边拢成喇叭大声喊,“燃哥燃哥,我们都是来给你的新节目加油的!”
“燃哥你刚刚的那个勾手四周好厉害!”
“燃哥冲鸭!”
冷清的场馆瞬间多了不少人气。
就连这几年稳重不少的焦豫也在挡板边撑着胳膊,满眼期待。
废话,燃哥终于回来了,他们肯定要来看他的好不好。
再说了,这可是燃哥新赛季的新节目,别国运动员想看都没条件呢!
大家伙的眼神都亮晶晶的,都想跟凌燃说两句,也都按捺不住地想看他的新节目。
人是真的多。
七嘴八舌的,热闹得很。
两个奥运周期,有凌燃的存在让花滑在华国热度大涨,再加上启明星俱乐部的不断输血,华国的花滑梯队肉眼可见地跟了上来。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队里的新面孔一直增加,其中很有几个年纪小的,凌燃甚至还不太认识。
但终归是件好事。
冰上滑行的青年忍不住翘了下唇角,却也没接话,很快又投入到自己的训练中。
眼见师兄又开始训练,场边的小队员们顿时变成了锯了嘴的葫芦,只拼了命了地用亮闪闪的眼睛替偶像喝彩。
薛林远瞥了眼就跟时灵珊嘀咕,“这些小孩的消息也太灵光了,我就在食堂给老秦打了个电话,全队都知道了。”
时灵珊的视线没能从四肢修长的身影上挪开,闻言就随口道,“那可是凌燃。”
换做是别人,可没有这待遇。
薛林远当然知道是这个道理。
他就是纯粹凡尔赛。
嘿,徒弟太出彩,他这个当教练的怎么可能忍得住不经常炫耀下。
场边人心浮动。
冰面上的凌燃却冷静得惊人。
他一进入到训练,就自动开启与外界隔绝的单人模式。
花滑是精确到毫米的运动,只有全神贯注才能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水平。
青年在冰上不断地滑行,旋转,跳起。
直到将自由滑的难度配置都串联尝试一遍,确认自己状态的确没问题之后,才冲着场外点了下头。
薛林远遥控打开了音响。
下一秒,清亮灵动的笛声从穹顶各处流淌开来。
紧身训练服的身影也翩然着,乘着风就滑了出去。
“是梁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