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他的白月光和宿敌都是我14

此心不改,始终如一。(修)

14

这般精彩比斗, 怎能不引起叫好、感慨。也不知这位黑衣少侠出自哪门哪派,年纪轻轻竟有这般出色的武学境界。

当然也有着不少的隐忧,青虹宗在这东域靠西北地处可谓势力最大的门派, 门派里真正掌权说一不二的恰是阎远的爷爷闫道信, 位列地榜四十五, 有着“流星剑”之称,是这东域数一数二的后天高手。

天下五域满打满算下来,便可知这名次的重量性。

阎远为人轻浮浪荡,声名向来不好。自长大以来, 早就招惹过不知多少女子, 惹过不少事, 不是没人找上门去。

可他毕竟是阎道信唯一的独孙, 来人要么败退而去,要么横死当场。

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 凭借长辈的威风,这东域中他不往真正的顶尖门派走, 也是很少人招惹他的。

因这一般缘故,观者不免有几分忐忑, 万一青虹宗找上门来,怕是不好。

长时间的比斗,这黑衣少侠额间不免有几分汗。毕竟差了两个修为境界, 即便他武技精妙绝伦,应对下来也是棘手的。

可天边的日光落在地上,那张书生的面貌沉静如常, 剑眉入鬓, 眼神明亮, 似是因这场比斗多出了几分锋芒。

若说容止气度,他何止高出多少。

另一位早已落败,身形狼狈,一副落拓姿态,口中更是吐出几口血出来。

“钟叔,你本就负伤在身,他……竟敢如此辱你,我回去定然让师叔替你主持公道。”阎远被两个侍从扶着,看着台上情形,脸色颇为狰狞。

钟厉摇摇头。

他那个伤早就养好了,并无大碍。

他踉跄起身,只羞愧含着声道:“我输了。”

这神情无疑有些灰败,不是没输过,只是输一小辈太过耻辱。

“钟叔。”阎远依旧不服气的模样,他自幼在青虹宗长大,大小长辈宠着护着,哪里遭遇过这般当众打脸过。

“人要学会愿赌服输,不然总归是跌了宗门的份。”

人群中传出一个轻快声音吟道。

阎远脸色一变,目光朝下,厉声道:“谁说的!当我青虹宗无人在此!就好欺负不成!”

李潇水折扇悄悄点了下刚刚出声的白衣少年肩,咳了声道:“你呀,出门在外,最好还是把你身边那位……带上。”

“啊!我带上他,那不就是欺负人嘛!”白衣少年嘀咕了句。

李潇水失笑。

也有道理,先天宗师出场,的确是欺负人。

他看了眼人,开口道:“是我说的,如何!”竟是替少年应承下了之前的话。

这声音落落大方,坦荡至极,人群中让开了个位置,显露他的身影。他这身蓝衣,简练不失格调,桃花眼多情,加上那把折扇,风度翩翩。

阎远一眼看到,脸色微青。

他还未曾出口,台上的钟厉打断了他的话,道:“竟是不知道多情剑在此,在下青虹宗执剑堂钟厉,曾两年前的寿宴上见过阁下,此般是……在下失礼了。”

这话语气隐隐有几分卑微。

场中有人小声说:“多情剑也来了。”

“怎么可能不来,轩辕小姐温柔美丽,他总要见见的。”

“民间流传的品芳谱上,不少美人都是他曾经当众品鉴过的,剑术非第一,多情当真实属第一。”

“这你也敢说?”有人惊愕道。

“怕甚么,他怕心里听得高兴的很。”说的人明显颇为了解他品性。

白衣少年听得出神,拉着粉衣女子小声道:“你可要离嘴甜男人远点,嘴巴甜的都能骗人的很。”

李潇水听到这里,暗想他哪里骗人了。

他摇了摇折扇,语气轻描淡写,接上了前面的话,道:“失礼算不上,只是东域隐世高手层出不穷,你家的小辈也不应过于小觑其他宗门。”

这话看似是好心,实际听得钟厉脸色涨红。

青虹宗的崛起倚仗年龄较大的长老阎道远,真崛起的年岁并不长。再说,谁不知道阎道远昔年是个拜了多家小宗门的流浪武者。

若他小辈都不屑小宗门。

那昔年求武诸小宗门,可谓能屈能伸,丢的下脸面,这才大器晚成的阎道远算些什么。

在场观客哪有听不出这其间涵义的。

殷景山已然下台。

他步履略慢,神色平静。袖箭射来时,他随手一挥,打向来时之处。

殷景山目光眺向不远处被人扶住将近咬碎牙齿的阎远,眉宇间有着不容他人评判的气质,像是剑出鞘时的冷光,青幽幽的,甚是煞人。

李潇水皱眉,“暗箭伤人,本就不该。你家这位,实在该好好管教一般。”

阎远依旧不服气。

钟厉按住他的肩臂,开口道:“远哥儿,不得无礼。”

据他所知,这位地榜上的“多情剑客”出手虽不算多,亦是不知何门何派出生,平生最好美色、品鉴美人,可他逃过了南域隐杀门宗主萧断魂的催魂掌,逃过了剑阁旁的玄冰府圣女的玄冰气,更在北域同两峰之一的宗子结交。

谁敢小觑他。

白衣少年拉着粉衣女子,小声道:“想不到他这名号,还颇有威力。”

单玲珑笑了下,说:“那自然。”

白衣少年难得苦着脸,懊恼道:“早知道就不让藏锋走了,他若在这里,让他报出个名号来,指不定求着我们呢,哼。”

他可记得那阎道远昔年还得过那木头指点过。

他心里怒骂小辈猖狂时,低下的头颅却被抬起,上方传来一声冷冰冰的话:“记住这个人,让他……”

未尽之语似在说,让他杀了他。

刚刚那道袖箭是朝自己来的,白衣少年忽得想起这件事,便眉眼弯弯一笑,看向黑衣少侠。

他心想:等过了这副本,他自己杀了便是。他平生处事,向来只求尽兴,从不留隔夜仇,直接找上宗门完事,呵呵。

殷景山放下手,收回袖中。

他转身挡住少年的身影,将目光掠向视角中心,忽得额间轻轻一拭,竟是少年捏着个白帕,快速收了回去。

少年小声道:“少侠,你汗有点多。”有点影响形象了。

殷景山眉头稍平,随即却是发出一声淡淡的询问,“你平时对谁都这般的吗?”

少年略呆了下,想:哪里啊。

他只是有些习惯如此,他好嫌弃出汗的。

可他也无法细究,只见许是眼看着好好的比斗暂停,场面如此,神剑山庄之主轩辕不伤也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

他穿着件暗红色夹金的衣袍,贵重至极,可每说出一句话,喉咙间便有几分隐隐的咳声。

想来前两年他的突破失败,不仅导致境界倒退,伤势更是不小,至今都未修养好,已然有几分颓然姿态。

轩辕不伤站的地处,阳光不入,莫名阴暗暗的,说出的话倒是宽厚,温情,“这比武之事,应当切磋为主,切莫伤了和气。习武练武,本也只为追逐武道,以求超脱。天下之大,我们今日集聚一堂,倒也是一大幸事。”

“这位少侠,你不过二十余岁,这般年纪这般修为堪称……想必未来定是位列地榜。”

他将目光投向台下黑衣少侠,口中夸赞道。

李潇水皱眉,这是实话,也是吹捧。

成长起来的天才被害的不少,若无真正的实力能够横走江湖,还是低调为妙。

轩辕不伤毕竟是前地榜高手,声名颇盛。有他这句话开口,一时间台下众人都有些惊呼,感慨。年纪竟这般小。

那位天机门的采风先生更叹了句,“后生可畏。”

东道主开口,缓和气氛,多少也要给几分面子,比斗双方去了各自的休憩场地,场面一时间平和不少。

这场比斗后,接下来的几场倒有些黯然失色之感。

休憩地是布置了矮榻,吃食。

殷景山将师弟莫峥扶稳,伸手按住后背替他调息。幸好真论伤势来看,他这位师弟莫峥看起来较重,可受的多是外伤,较好休养。

反倒是他自己会麻烦些。

收回手掌,殷景山闭目不语,运起心法。

“师兄,你怎么样?”等了一段时间,单玲珑有几分担忧问。

她眼光余光望着远处那阎远的神色愤恨不平,心里只想:若不是为了师门,少惹是生非,她早就废了此人。

“没事。”

殷景山回道,他眼神沉静,如积雪素沉,于人群中颇为醒目。

他其实也受了少许内伤,只是他向来不动声色,且惯会忍耐,很难看出他的状况。

李潇水走过来,道:“我这里有枚护心丹,对于调理内伤再好不过。”

他拿出一瓶小小瓷瓶。

殷景山本想拒绝,他的功法是水性居多,疗伤,调养本就最佳,不用药也没多大关系,不过多花费些时间。

少年却一把拿过,倒出一粒,直接塞进了他口中。

“殷大侠,你不要同他客气嘛!他家大业大,又不缺钱,不用白不用,这丹药可好了呢?”

“是不是嘛?”

少年那双灵动眼睛直瞪着人。

李潇水嘴角抽了抽,这话语气说的像是冤大头的东西不用白不用。明明这药可贵了,他用着也很节省的。

殷景山有那么一瞬间依旧处于怔然之中。

少年的手指用力地剥开他的唇,明明强硬,却柔软,沾着少许清淡的香,塞进了他的唇舌,一触而离。

他并未立刻吞下丹药。

唇角微微抿起,像是含住一块宝物般,舍不得吞入腹中。

“师兄,你先调息,我看着。”单玲珑出声道。

殷景山看了眼她,说了句“好”,便盘坐下来了。这休憩地方离比武台较远,可也有不少观看的人。

闭上眼睛。

沉心静气,似乎其他的一切都消散于此刻,唯独胸口微胀的酸涩感莫名地跑了出来,有些东西本是不应该的。

他听到一声略显懊恼的低声呢喃:逞强做什么?

这声音清淡,悠扬,甚至有几分隐含的柔软,温和意味,像是对孩子的包容和宽厚。

他甚至不觉得这是他认识的那个人所开口,可很快这声音伴随着轻盈脚步声消失了,他只听到了一段对话。

“你为什么这么怕我,难道……我很坏吗?”

正在不耐烦,望着一角发呆的方少怀,听到这话就差没像个兔子一样逃窜离去了。

少年很是烦恼。

他小声道:“我自认为是个地道不过的良民,平日里只去说书人那里听听书,此外就是田里偷几个梨。”

方少怀留在了原地。

他已然听到了耳边恨恨的声音,出话道:“你若敢逃走,我就让藏锋把你抓过来。”

五方城城主方少怀眺了一眼摇着扇子看好戏的好友,满肚子的郁闷、难受无处排解。他都躲得远远的了,怎么还会被找上。

他可不敢招惹这位小祖宗,他哪里敢靠近一位宗师的身边人。

等等,方少怀看着其他人似乎都如常,倒是那粉衣女子笑着说:“你还偷梨吗?”少年捂住嘴,很快小声道,“口误,真是口误。”

似是不被人相信,少年正经解释说:“那梨长在路边,不是他们家里的。我只是偶尔摘几个,谁知道他们都不让我去。”

方少怀自是清楚这事情,不免心里嘀咕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