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清带着褚言来到自己的布料店里,向他展示自己的成就。
“寻常达官贵人想要新衣服,都是在店铺里选好布料,量体裁身之后,再交给裁缝定做。这样一来,布匹做成的新衣服是什么样式,就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有些布看着好看,穿在身上却不见得。”
“我把家中几个丫鬟带到了店里,将布匹的成品给他们穿上,供来采买的女眷们看,他们就能知道上身效果了。”
楚曦清看了褚言一眼,却没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惊喜,对方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这里的绸缎,每天能卖出去多少。”
“现在入冬之后,棉衣卖的最好,虽说绸缎价格昂贵利润更大,但来买的毕竟是少数,棉衣每件差不多三百文的价格,一天少说也能卖出去十件。”
姬朝一个肯做苦工的青壮年,一天从白天做到晚上,大概能赚三十五文,一个年轻人不吃不喝十天才能买得起一件棉衣,若是只供他自己,那绰绰有余,甚至还能有闲钱听书看戏,可往往青壮年家里都会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和年迈做不了工的双亲,那日子便会过的有点捉襟见肘。
所以大部分的人家,只有在冬天来临之时,才会花钱给小孩做一件新棉衣,若是棉衣保养的好,也有可能会穿两年。
“你比其他的布店卖的便宜了五十文,剩下这五十文,应该能让那些人吃上一顿丰盛的年夜饭了。”
一只鸡也就三十文的样子,五十文够买两只小一点的鸡了。
“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人都是不知民间疾苦的,没想到你对物价还挺关心。”
褚言笑哈哈道:“毕竟我天天闲逛,吃的东西多少文还能不清楚吗。”
“言大人爱民如子。”楚曦清抱拳抬举道。
褚言也回之一个抱拳,谦虚道:“过奖过奖。”
楚曦清又带着褚言看了看店里的夏装,她指着一件粗糙且没有一点工艺的麻衣道:“这是准备的新品,明年春天才会正式卖。”
“这料子瞧着卖相的确不好,但是它也有它的优点,这东西很结实,水洗大力揉搓都不会变形,而且价格十分便宜,二十文就能买一匹,可以给两个人做衣服。”
褚言越听越震撼,他不由得星星眼道:“你好厉害,你的这项成就,比得过一群尸位素餐的官员。”
楚曦清知道褚言和这个朝代的其他人不一样,她也想过带着对方来自己开的店时会是什么反应,但是真听到这个小王爷的称赞时,她还是感觉到一阵发愣。
在她的父母得知她问家里要钱是为了开店时,他们都很不赞同,虽然最后还是依了她的意思,但楚曦清能感受到,对方只是因为喜爱自己,所以压下了那种本能的不赞同。
那几乎是可以被称之为是本能的东西,就连她的哥哥,十分欣赏她文采的哥哥,在自己欢欣鼓舞告诉他自己又为家里挣了多少钱时,对方的神情也格外的古怪。
他害怕伤自己的心,所以斟酌了一下告诉自己,女子不该做这些,而且整日与铜臭作伴,诗才也会下降。
这还是楚曦清的家里人,他们顾及自己的心情,尚且能说出这么多否决的话,那若是其他人呢。
楚曦清的哥哥就从没想过,她写再多的诗也没用,既不能入仕,也不能当官,唯一的用处就是,在自己出嫁之时,能在媒婆那里添上一笔“才女”。
楚曦清自认为是个自私的人,为了达成目的,她可以牺牲一些人性,所以她把周围的人当作纸人看。
可是当她发觉自己无法离开时,她既不想融入这里,又不得不融入这里。
但好在,她现在觉得没那么孤独了,有人是认可她的。
褚言见楚曦清发愣,于是拿手掌在她眼前晃了两下。
于是楚曦清回过神来时,便看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这手没干过重活,所以没有一点茧子,而且掌纹也脉络清晰。
楚曦清下意识道:“你手好漂亮。”
褚言看了看自己的手,勾着笑脸道:“每天回去婢女都要给我擦香。”
楚曦清轻嗅了嗅,的确是闻到了一股香味,不过这香味很是特别,大概是皇家秘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