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言答应了丞相的邀约之后,收拾了东西就搬到了丞相的山庄里。
这两年褚言经常去丞相的月湾山庄玩,有时候跟着太子一起去,有时候干脆自己去。
这次到山庄玩,他也没有带书童,马车把他送到山庄门口就走了。
褚言熟门熟路的摸了进去,越过竹屋和小院,褚言来到了后面的红砖瓦房,丞相常常休息的那一间房门前,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仆人等着伺候。
褚言凑近了喊了声:“忠叔。”
这个忠叔在萧昭延很小的时候就伺候在他身边了,因为年纪大了,所以没有再做萧昭延京城府邸的管家,而是在这处月湾山庄养老。
“丞相在睡觉?”
忠叔害怕打扰到萧昭延,就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褚言却来了兴致,平常总是萧昭延捉弄他,现在被他逮住机会,得好好的捉弄萧昭延一下。
越过忠叔,褚言推开了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萧昭延的屋子里总是燃着一种很好闻的熏香,忠叔说是因为萧昭延的睡眠不好,所以每次总点这种熏香助眠。
时间久了,萧昭延像是被这种熏香腌入味了,总是时时刻刻带着这种香味。
凑近了,褚言看到睡得有些不安稳的萧昭延,他的脸色原本就很白,睡着的时候长长的睫毛轻轻翕动,显得有些病弱的可怜。
褚言心道,自己早产一身病却不显病态,萧昭延胸膛鼓鼓囊囊一个练家子,看上去却显得文弱。
平日里萧昭延说话总是笑着,像是个眯眯眼的老狐狸,仿佛永远在考虑怎么算计你。
但眼下睡着了,却显得格外脆弱,仿佛一个精致的瓷器,一碰就碎了。
这种反差感让褚言心里有点蠢蠢欲动,他朝着萧昭延的脸伸出了手,然后在脸蛋上戳了戳。
出乎意料的,并不像萧昭延这个人冷硬的面具,他的脸颊还是软的。褚言觉得光是戳不太过瘾,干脆直接上手捏了。
原本闭目睡觉的萧昭延却突然醒了过来,虽然是刚睡醒,但他双目清明,醒的极快,就像是根本没睡一样。
褚言被抓了个现行,但也并不是很慌张,反正他这行为也算不上多特别。因为被萧昭延逗了太多次,褚言自己都有点厚脸皮了。
于是褚言开口道:“萧丞相怎么不多睡会,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觉浅。”
萧昭延这话前后矛盾,说自己觉浅,不就是在指褚言的动作把他吵醒了,但前面又跟了句没有,显得又好像罪魁祸首不是褚言,而是他自己。
“什么时候来的。”坐起来的时候,萧昭延又显露出了一点困倦,眼睛里有了点水汽。
褚言道:“刚到。”
“东西放好了吗。”
“我心里思念丞相,所以顾不上其他,只把东西扔到房间里,就过来看丞相了。”
萧昭延脸色微红,从床上起身,开口道:“是谁教你这些花言巧语。”
“萧丞相误会我了,都是真情流露,没有一句假话。”褚言信誓旦旦道。
萧昭延勾了勾唇角,扫了褚言一眼,开口道:“是吗。你和我说的这些,也和楚曦清说了吗。”
褚言脸色一顿,他知道萧昭延不喜欢楚曦清,所以表面上都是跟楚连笙通的信,但是萧昭延的眼线太多,就算褚言做的小心翼翼,还是被发现了。
萧昭延见褚言讪讪的笑着不说话,便勾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开口道:“我听说,你还看了楚曦清写的书。她的才名,我也听说过,咏柳和春江花月夜都堪称经典,就是不知道,原来她还会写书。”
“这……我也是才知道。”
“这楚小姐的大作,不给她亲朋好友先看,却先给了你一个才知道的?”
“其实这件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们就是通了几封书信而已。”
“而已?”萧昭延皱了皱眉,他的狐狸眼里带了点质问道:“你可知道,互通书信,是那些身上有婚约的准新娘新郎,才会做的事。”
褚言露出一个憨笑,转移话题道:“今日温泉池子热不热,我们一起去泡池子吧。”
“这次别想转移话题,若是换了旁人,我不会三番两次的告诫,我不会上赶着讨嫌,只因为是你,我才多次叮嘱你,你怎么就……就不听话呢。”
萧昭延露出一个“吾儿叛逆伤透吾心”的表情。
褚言脑海里想了些借口,却又觉得这些借口不太能说服人。
过了好一会,褚言才半是迟疑的说道:“因为我喜欢她?”
“你喜欢她!?”褚言的话刚说完,萧昭延的质问就来的格外猛烈,仿佛无法理解为什么褚言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女人,这简直是天理不容。
萧昭延强烈的排斥让褚言瞬间转变了话风,他斩钉截铁道:“不是喜欢,我当然不喜欢,只是欣赏而已。”
“你欣赏她什么?”萧昭延看上去语气没那么激烈了,但平静的眼神下暗藏波涛汹涌,仿佛只要褚言的回答无法让他满意,他就当场给褚言一个痛快。
褚言颤颤巍巍道:“因为她……文采好?”
“她那文采是真是假还难说,我记得她曾做过一首右迁诗,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她家中世代为商,她也没什么做官的朋友,可这首诗明显是赠与友人,难以让人不去揣测这诗背后究竟是谁的劝言。”
一般人只会觉得女主文采过人,哪里会像萧昭延一样,怀疑诗不是女主写的。
但萧昭延说的的确很对,这诗的确不是女主所写。
褚言立刻改口道:“那我欣赏她容貌漂亮。”
“她长大后,你也就同她见过一面吧,那次她带着面纱,你能看出她的容貌?”萧昭延不太相信的看着褚言。
“气质过人。”褚言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反正说什么萧昭延也能挑刺,但真话褚言又不能说,就干脆怎么离谱怎么来好了。
“你同我讲实话,你为什么非要跟这个楚曦清交好。”
褚言已经耗费了太多脑细胞为自己做的事情找一个理由,真话不能讲,编出来的东西,萧昭延又不信。
左右两难下,褚言开口道:“只要你不再找人盯着她,对她动私刑,我就不再跟她来往。”
这句话听的萧昭延一愣,后者直勾勾的盯着褚言看了一会,而后眯着眼睛道:“没看出来,你竟是这种侠义心肠。”
褚言:?
总感觉萧昭延脑补了什么。
“你这是被我当初那番话吓到了,害怕我对无辜的平民下手,所以才这样关注楚曦清的?”
褚言不是特别能理解萧昭延在说什么。
哪番话?
褚言虽然在学习上记性还不错,但是日常生活的记忆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