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分不清的是,自己更期望哪一个答案。
“玉人似乎不太高兴?”
“嗯。”千雪浪似乎有些讶异,随即略带疑惑地问道,“看起来这样明显吗?”
这倒是吓了任逸绝一跳,他本来只是随口一提,只为了纠缠千雪浪多说两句话,没想到会得到回应,因此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犹豫片刻才道:“不,倒也没有很明显。玉人是为了什么而不高兴?”
想到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那些话。任逸绝只觉得胸膛里的那颗心沉甸甸地坠下去,却是枕在极柔软的织物上,轻松、慵懒又惬意地坠落下去。
千雪浪道:“有些事想不明白。”
“有些事想不明白?”任逸绝的脑海之中闪过无数个可能,他颇感兴趣地问道,“是什么事?也许我能为玉人解答。”
千雪浪在云中看着他,云雾令那张脸变得朦胧又淡漠,过了许久,就在任逸绝以为什么都不会得到的时候,终于听见了玉人开口。
“我在想——”千雪浪的声音全无起伏,比初见时更平静,因为连本属于人的那部分冷漠似乎都消失殆尽了,“你也见到月老庙的回忆了吗?”
任逸绝没有明白:“什么月老庙的回忆?”
千雪浪明白了:“噢,天魔果然没有将你引入。”
“天魔?月老庙?”任逸绝却像着了魔,突然大惊小怪,愤愤不平地反问他,“月老庙?天魔为什么要让玉人看月老庙?这合乎常理吗?谁会带着敌人去月老庙,更何况他还是天魔,天魔还信奉月老?”
千雪浪皱了皱眉,淡淡道:“是师父跟他的回忆。”
任逸绝没了声音,许久才“哦”了一声,听起来没那么生气了,又画蛇添足般的补了一句:“那看来必定是在谈有关魔母的正事了。”
他的聪明才智似乎又在此刻出现了。
本就是如此。千雪浪想,然后他问道:“不错,你既没有在月老庙的记忆,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魔母?”
任逸绝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玉人以为我是临时起意?”
“难道不是?”千雪浪问。
“很早了,从我认识百无禁的时候,知道有此猜测后,我就觉得这个女子真可怜,她当然是心甘情愿的,然而这心甘情愿又能延续多久,她一死,就再不是那个人了。”任逸绝道,“后来在白石村里遇到天魔,他承认后,我始终就一直在想一件事。”
千雪浪仍旧耐心地询问:“什么事?”
任逸绝笑了笑:“我在想,天魔以为魔母只是为了折磨他,然而魔母如今一分为二,那转世,又真的算是魔母的转世吗?”
这叫千雪浪一怔,他思索了一阵,摇摇头道:“不算。这转世享有的不过是魔母一半的魂魄。”
他说到此处,忽然明白了任逸绝的意思。
任逸绝轻声道:“是啊,转世不再是魔母,不止是人不同。还因为魔母撕裂魂魄后,有一半永永远远地跟天魔活在一起,活在他的身体里,分享着他的寿命,分享着他的力量,这万年来,她始终陪伴着她的丈夫。”
“于是,我在那时候就想到这个主意了。”
千雪浪听得呆了,他静静地凝视着任逸绝,凝视着这份柔情百转的残忍。
第176章 不死也休
刀币直至夜间方有回应。
不过自刀币那头传来的却非是百无禁的声音,而是一片寂静,唯有失衡的魔气在刀币上浮动着。
过了许久,两人才听见一声极为沉闷痛苦的喘.息,随后就是百无禁的声音,很含混,仿佛喉咙中咯血,他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别动那东西。”
任逸绝不动声色地挑起眉毛:“百无禁?”
紧接着刀币另一头传来了连绵不断的乐声,这悠悠的乐声听起来颇为遥远,且别有一阵熟悉之感,任逸绝不自觉地睁大眼睛,下意识转头看向千雪浪,做了一个“花含烟”的口型。
随后,花含烟的声音果真出现在刀币之中:“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