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浩却凑了过去,一点不避讳的看了看死人:“真的是中毒而亡,砒霜?砒霜的味道应该会很大的吧?”
“嗯?”王破看了看他,他知道田浩是有经验的人,且解析案情,很有一套。
“砒霜味道重,所以要想人毫无防备的吃下去,那饭菜是需要味重的那种。”田浩指了指饭菜:“这里几个人?”
“这里三个人用餐,因为是早就定好了的,取消不了。”掌柜的立刻来了精神:“五天前就定了,说今日是死者的寿辰。”
“其他两个人呢?”王破问他。
“在、在外头被押着呢。”掌柜的一缩脖子:“这三位五日之前定了下来,但是没定菜品,因为今天要接驾的关系,就只有这七八桌的客人,其余的都推掉了,他们来了之后,只点了牡丹燕菜和清炖羊排,因为他们是过寿的关系,特意点了一道糖醋软熘鲤鱼焙面,而这道菜,需要现做。”
“现做?”酒楼里的饭菜未必都是现做的,多数都是提前做好的。
“是的,因为这道菜,有很多个讲究。”掌柜的告诉他们,这道菜一般人点了都不给做的,只有做寿的人才会点,店里的厨子才会给做。
甚至这道菜做的要求有两个条件,非常的重要:一是要吃活鱼,不吃死鱼;二是重量要在两斤左右,不能再大,也不能太小。
符合这两个条件,才能保证味鲜肉嫩。
传统的做法是要在客人来了就座后,一个堂倌手提一条鲤鱼的背鳍,来到客人面前,让客人看见确是一条活鱼,不是死了的那种。
然后跟客人确定了鱼是活的,堂倌随即将活鱼猛摔地上,将鱼摔死,证明不会掉换。
后头的大厨就会将鲤鱼从中间劈为两半,先做焦炸的一半,后做糖醋熘的一半。
当糖醋熘的一半吃完之后,堂倌将剩下的鱼骨端走。
过了一阵,堂倌用盘子端来焙得极焦而保持淡黄色的细面条,盘绕盘中而不乱,其细如发,刀工惊人,随即将一碗用鱼骨做的滚热汤汁浇在面上,发出微微响声。
面条变得极甜、极脆、极酥,入口即化。
这就是传自隋唐时期有名的“糖醋软熘鲤鱼焙面”。
说是一道菜,其实是两道菜和在一起的,还有主食。
而牡丹燕菜加上清炖羊排,再加上这糖醋软熘鲤鱼焙面,足够他们三个人吃了。
“你们看啊,这牡丹燕菜是个比较清淡爽口的菜,清炖羊排也没什么重味,而糖醋软熘鲤鱼焙面这道菜,是个酸甜口味的,我闻了一下,砒霜的味道不难闻出来,不然咱们也不会轻易地就猜到是砒霜中毒致死。”田浩指着饭菜道:“毒是下在哪里的?”
“清炖羊排里。”
“牡丹燕菜太清淡,也是第一个上来的,他们吃的差不多了,上了糖醋软熘鲤鱼焙面,这道菜的特点就是堂倌需要跑很多次,不然这样的时候,估计很多人都是在伺候我们这帮家伙,分来照顾几个客人的估计就两个吧?”田浩又问掌柜的。
“是,这边人少,只有三个店小二在忙。”掌柜的竖起大拇指:“其余的都在忙活贵客们。”
“不错,所以他们需要被人时时刻刻的去关注他们,故而他们点了这道菜,跑了好几趟之后,也算是熟悉了。”田浩摸着下巴假装自己是狄公:“清炖羊排是最后上的吧?”
“是,圣人说的太对了,我们最后上的清炖羊排,因为这一锅出来的,后头好大一锅呢。”
众人这才知道,这道清炖羊排是个大锅菜。
“他们将砒霜下在了清炖羊排里,因为它是最后一道菜,前头该吃的吃了,寿面也咽下去了,他就能从容赴死了。”田浩指着死者:“查一下,他身上是不是也有砒霜的味道?”
“有。”王破肯定的回答他:“没有查到包裹砒霜的东西,估计是吞下去了,稍后会进行深度解刨。”
“不错,这可真有意思,敢有人在这里吞砒霜,这是自杀啊?”
“圣人!”田浩这话一说,贺兰辰感动了。
“大锅菜,我相信盛出锅的时候也是随机的吧?”
“是,一锅出三十盘子。”
“所以不可能是后厨下毒,因为后厨也不知道,传菜的人,会将清炖羊排送去哪儿,或许是我们那里,但是我们那里有验毒的人。”田浩侃侃而谈:“要是验毒的人死了,那立刻就能发现不妥,但若是食客死了呢?出了人命啊,那么我们吃的那些菜,万一也有不妥呢?这是要引起恐慌,死了我们的人不行,只能死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