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好玩的母亲。”丁淳还小,不会说什么遮遮掩掩的话,且双眼光放的告诉丁姚氏:“长生哥哥给我挑的鱼刺儿,大哥哥说,不要我单独去得胜楼,那里总是打架喏,怕我打不过,或者伤着自己个儿,要去就跟哥哥们说,哥哥们带我去,不过长生哥哥说可以带我去醉月楼,不用哥哥们,他们不爱去醉月楼,就爱去得胜楼。”

“那他们可有不耐烦?”丁姚氏看儿子如此兴高采烈,还跟她学了打架的热闹呢。

“没有啊,二哥哥还说,等天气暖了,有空的时候,带我去城外的庄子上骑马,说丁家的男人,可以习文,但不能落下骑射,毕竟君子六艺里,也有骑射。”丁淳很是开心:“母亲,别忘了给我做几身骑射的衣服,哦,还有马,三哥哥说他有几匹马儿,有小马驹给我留着呢!嘻嘻……四哥哥和五哥哥还打趣说,也给长生哥哥留两匹,到时候让长生哥哥跟我一起学骑射……。”

一顿竹筒倒豆子,连明年的打算都说了。

丁姚氏听了个囫囵,等到安排孩子睡下了,丁姚氏回到她住的院落里,丁起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灯下摆了棋盘:“来杀两盘?”

“好啊!”丁姚氏也换了就寝的衣服,跟他坐在一起下棋。

两口子感情好,经常一起下棋猜枚,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故而两口子下棋的时候,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反正下过了棋就该休息了,伺候的人已经去看火墙是不是很暖,临睡之前要再烧一把火。

“去看过淳哥儿了?”丁起下了一个黑子在小目上。

“看过了。”丁姚氏点头,执白下在了黑子的旁边。

丁起看到了就笑了笑:“你心不安,思虑不正啊!”

“怎么看出来的?”丁姚氏呲牙,不服气的看着丈夫。

“平日里你下棋,第一枚棋子总会下在定星这里,这次却跟着我下了小目。”丁起依然是淡定的笑容,摇了摇头:“而且你下的时候,犹豫不决,心不在焉。”

“我去看淳哥儿,淳哥儿很开心,跟妾身说了很多的话。”丁姚氏干脆就不下棋了:“他说,哥哥们对他很好,长生哥哥给他挑鱼刺儿呢,还有肉沫蛋羹吃……。”

丁姚氏越说,越是眼眶子发热。

“我知道。”丁起点头:“家里这一代很好。”

“可他们昨天去的时候,并没有带淳哥儿!”丁姚氏仿佛钻了牛角尖儿。

“那是你不知道得胜楼的规矩。”丁起摇了摇头:“得胜楼啊,早在我还没考科举的时候就有了,当时刚立起来,很有趣的一个地方,大哥二哥曾经带我去过,为此,大哥二哥还跟人打了好几架,那地方,淳哥儿那么小,去了不合适,不去也不合适,孩子们这才先去探探路,趟平了再带淳哥儿过去,这是他们做兄长的,对弟弟的维护,你切莫多想,家里如今看着风平浪静,其实暗潮汹涌。”

“啊?”丁姚氏擦泪的手一顿:“咱们这府里不是挺好的吗?”

在她看来,没有更好的了。

大伯二伯都没有妾室的,她丈夫也没有。

后院干净,两位嫂子也很能干,她也把自家这一亩三分地收拾的利索。

“你知道的事情少,我也不想让你担惊受怕。”丁起叹了口气:“我的差事迟迟不下来,每日去候缺,有很多人一起聊天,知道的事情多一些,你乃是后宅妇人,且冬日里交际应酬都少,出门的机会不多,按理来说,应该猫冬享清福才是,可是听了谁人说什么了?才对这些孩子的事情,起了什么怨愤?”

这么一说,丁姚氏的眼泪就下来了。

“世人都说,我嫁入了福窝儿里,你人物儿门第儿家私样样都好。”丁姚氏擦了擦泪眼:“我也觉得,是我几辈子积德,才有了你这样的良人为伴,可,可孩子的事情,我还是钻了牛角尖儿!”

她哭的泪如雨下,又不敢大声,手帕子都湿透了,眼泪还是没有止住:“这偌大的国公府邸,终究不是我们长久驻留之地。”

“你我结发十余载,我岂会不知你的心思?”丁起拿了自己的手帕,隔着棋盘给妻子拭泪:“当年母亲挑选儿媳妇的时候,就是不想我受委屈,故而选了门第差不多的你,加上你性格好,知书达理,但又不软弱,虽然岳父岳母都故去了,如今只剩下你哥哥为官,且只有五品的知府,但也因此,你不会太过强势,大舅哥是个老实憨厚的性格,也不会给我惹麻烦,大哥二哥当年还怕我嫌弃你的门第不高,特特带我去跟大舅哥偶遇,还偷偷的看过你呢!”

不知不觉,丁起就把话题转移了,丁姚氏抬眼:“成亲之前,我没见过你啊!”

她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洞房花烛夜,那个时候,这个男人长身而立,穿着一袭大红袍,看着就很温文尔雅,与武将世家的子弟,相差甚大。

“我偷偷地看过你的,当时你在丫鬟的陪同下,坐在秋千上,看着满院子的花儿朵儿,还去扑了蝴蝶,当时我就觉得这女孩子很漂亮呀!”丁起说着说着还笑了起来:“可是后来你就遇到了犯事的一个管事婆子,一顿训斥,还革了那喝酒的婆子一个月的银米,说让她长一长记性,还记得吗?”

“哦,记得,那管事婆子还是我哥乳母的弟妹,但我当时没惯着她。”提起此事,丁姚氏有点子印象。

“回来之后,大哥就说,这女子娶得。”丁起笑着道:“二哥说,以后家里交给你管,不用我多操心,所以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关注后院,你也做得很好,怎么这次,反倒是糊涂了呢?”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身边的人嘀咕了几句,就钻了牛角尖儿。”丁姚氏也不傻,丈夫如此说,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丈夫没有直接了当的撕破脸皮,而是如此温文尔雅的跟她探讨,还气氛这么好,除了夫妻俩就没第三个人,连贴身伺候的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