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梁上的影卫就这一幕沉默无声地对视了眼,心想这云二少爷可真大胆。
云清晓又推了推应津亭,毕竟光出声叫不醒嘛。
然而推了还是没用,应津亭跟入了土一样安详。
云清晓顿了顿,然后收回手、放下幔帐,转身出了内殿,跑到外面:“快传太医!”
不是吧,他刚到皇帝身边,皇帝就出事,现在还人事不省了,回头这克皇帝的名头按到他脑袋上了怎么办!
太医来了,一看应津亭这情况,也是汗流浃背:“这……下官学艺不精,只能看出陛下的灰寒之症已大有缓解,眼下虽始终难以唤醒,但竟与沉睡之状无甚差别……下官学识浅薄,只怕还得请太医院内其他太医一同来为陛下诊治……”
于是连着太医院院首,很快整个太医院能腾出手的都过来了,还惊动了秦王。
但太医们对应津亭当下的情况束手无策,有太医大着胆子给应津亭扎了几针也没用,其他太医便更不敢下手了,毕竟陛下这会儿除了不醒之外体征一切都好,万一谁下手之后反倒把情况搞糟了,那谁来负责?
秦王还关怀地问了问琅�畹墓�嗣牵�褂性魄逑�飧鏊坪鹾艿帽菹隆扒囗�钡挠�笆涛烙泄赜�蛲ふ饬饺盏氖拢�惨晃匏�瘛�
云清晓旁听了会儿,得出结论,最终秦王拍板决定采取了太医们“保守治疗”的建议,灰寒之症的药一天一碗接着灌,免得连这确定了的病都没治好,其他的就先按兵不动,继续观察应津亭的情况,若有变化再对症下药。
秦王和满腹猜测的太医们离开后,云清晓坐在已经换好了新蜡烛、重新亮堂起来的内殿里,看着龙床上睡得深沉的应津亭,突然阴谋论起来——
应津亭现在这样,别是那摄政王给他下毒了吧!
应津亭昨天的言行显得不那么像乖顺的傀儡了,而秦王当了这么多年名亡实存的土皇帝,肯定不乐意人到老年被年轻人夺了权,但应津亭已经是今年第二个登基的皇帝了,再驾崩了换人也麻烦,索性给他下毒、让他当个躺着不能动弹的真傀儡……
太医里肯定有秦王的人,即便不是忠心秦王的,也不会为了应津亭这么个新帝和秦王对着干,就算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也不会当众和其他同僚持相反口径。
说不定昨晚来给应津亭看那什么“灰寒之症”的太医,就是秦王安排的!
宫墙深深全是阴谋,这次他没被牵连着一起昏睡不醒真是大幸……云清晓在心里给菩萨拜了一拜,想了想,又帮可怜弱小的新帝烧了柱香。
第14章
然而可怜弱小的新帝当天深夜就醒了,精神饱满得很,还特意自己下床出门来到偏殿,把正在熟睡的云清晓给叫醒了,看上去一点被秦王迫害的无助都没有。
云清晓睡眼惺忪:“……陛下?”
应津亭心情挺好:“听说你今天挺担心朕的,朕醒了,人没事,来知会你一声。”
云清晓微微一顿,点了下头:“陛下安康就好……”
看来是他阴谋论了,秦王没给应津亭下毒。
“那,臣要起来吗?”云清晓又问。
应津亭很善良地说:“不用,你接着睡吧。”
云清晓:“……谢陛下。”
所以应津亭醒了之后,特意过来把他叫醒,没质问他怎么不值夜、自作主张占了偏殿睡觉,只是把他自己醒了这件事告诉他,然后让他继续睡?
云清晓闭上眼睛,懒得去思考了。
应津亭看着云清晓短时间内再度入睡,挑了下眉,转身离开了偏殿。
回到主殿这边的内殿寝室,应津亭在床边坐下来,喝了刚熬好端上来的治灰寒之症的药,然后精力充沛地梳理当前情况。
——虽然一觉睡十二个时辰的确是过于久了点,要是连着来的话和直接入土盖棺也没有差别,但就目前而言,应津亭这一觉睡得神情舒爽,毕竟他已经以十年计没有好好睡过一整个觉了。
南姜擅各种稀奇古怪的医毒之术,而姜颖两国明面交好、通商互往,应津亭在南颖为质时“不慎”中了本来是南姜特产、但近些年在南姜都已经失传的一种名为“不成眠”的毒药。
毒如其名,每到子夜时分就会让应津亭心脏绞痛、无法成眠,绞痛往往要持续一个时辰之久,之后几乎整夜都在遗留之症中煎熬,即便应津亭后来与这毒共处得“和睦”了不少,也还是经常整夜只能睡着一两个时辰。
可这回从昨夜睡到今夜醒来,期间度过了一次不成眠会发作的子夜时分,应津亭在这过程中却丝毫没有被心绞痛惊扰,沉睡期间没有噩梦,醒来之后一身轻松,那不成眠的不适也并没有延迟造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