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性命握于他人之手的绝望令朗星河此生难忘,“现在不一样了,我不是那个只会喊救命的小崽子了。”朗星河觉得自己干得好不错。
烛龙不懂朗星河心中所想,只觉着小崽子有点疯球又有点傻,劝道,[天涯何处无兄弟,如今你身负烛龙之力,成为大妖王是轻而易举之事,届时一呼百应,八方来贺,四海皆是兄弟,你何必想不开?]
朗星河没回答,反问道,[您有许多兄弟?]
烛龙傲然,[那是自然。]自己可是妖族首领,手下妖王、妖将无数。
朗星河:[他们会为你去死吗?]
烛龙道,[他们敢不?!]军令如山,战场如同绞肉机,时时刻刻都在死人,为自己赴死的妖族成千上万。
朗星河笑道,[我是说,如同小胡这般的,为了救你而甘愿赴死。]
烛龙不说话了,心道,他们肯定巴不得我死啊,死我一个,养肥一众妖族。
沉默许久,烛龙还是不死心,朗星河的这个身体是他看上的,虽然占据夺舍失败,可如今自己的残魂还寄居着呢,这身体却成了血奴,算怎么回事儿啊。
烛龙不死心,又问,[你真想好了?!]
朗星河道,[您有其他办法?]
还真没有。那小狐狸的情况,烛龙一眼便知,乃是油尽灯枯之相。说油尽灯枯不是比喻,胡之腾以魂力为燃料点燃业火,业火越盛,他这根灯芯燃烧越快。
[随你去吧!]烛龙快气死了。
朗星河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天色渐渐暗沉,似乎是黑夜降临了。此间无日亦无月,天地间总是阴沉沉的一片,令人难以分清具体的时辰,只能估摸差不多天黑入夜了。
探宝的兴奋逐渐淡去,收获满满的众人回到营地就寝休息。朗星河便在这时睁开了眼,走到胡之腾身边,念咒的人换成了封离,江普化作了小橘猫团在胡之腾的脖子边儿闭眼休息。
朗星河一走近,小橘猫便一个激灵张开了眼,躬身炸毛警惕着周遭,见是朗星河来才放松下来,扒拉着胡之腾的耳朵,紧贴着胡之腾的脸颊团起来。
朗星河道,“封离,我换我来吧,你去休息。”
封离点点头,起身让位给朗星河。熊有渔也走了过来,在胡之腾和朗星河周遭布上了帘布,将二人严实遮住,隔绝旁人的视野。
期间朗宸、闻音几人都上前询问情况,朗星河只以晚间要给胡之腾念咒祝福,不想影响其他同伴为由给打发走了。
胡之腾闭眼躺在中央,朗星河围绕着他开始绘制法阵。这结契法阵是人修琢磨出来的,暗合阴阳五行、八卦理论,八卦的八个方位各点一盏明灯。乾为天,乾位安置的是胡之腾的一滴指尖血。坤为地,坤位上则是朗星河的一缕头发。
[你真的想好了。]烛龙还要再劝。
朗星河直接道,[前辈莫要再问,我想好了,不后悔,现在不后悔,以后也不后悔。]
说罢,朗星河紧挨着胡之腾在阵法的中心躺下,屏气凝神,双手结印,开始念诵咒语。
低沉的念诵之声盘旋而上和八盏明灯的燃起烟火交织缠绕,形成一个小小的灵气旋涡,金色的灵光沿着绘制的法阵流转,法阵的中心,朗星河紧紧握住胡之腾的手。
“吾愿与之共命。”没有反抗,没有血光,这或许是血咒诞世后最为平和、顺利的一次结契,一切只因心甘情愿。
八盏明灯燃烬,流转着金光的法阵逐渐黯淡。朗星河手心里全是冷汗,他不知道这结契是成功没有,只感觉自己周身没有任何变化,根本没有传说中被束缚、被禁锢的感觉。
帘帐外守着的江普和熊有渔见帐内灯火灭去,心中紧张,却也不敢上前,担心惊扰了朗星河的施法,两个人手拉着手,紧紧盯着黑黢黢的账内,大气不敢出。
[结契成了吗?]朗星河躺在阵法的中心,许久不敢动弹,担心功亏一篑坏了结契。
[成了成了!]烛龙没好气道。
朗星河不放心,[我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烛龙气呼呼道,[你身负烛龙之力,分点生机灵力给小狐狸,那不是洒洒水的事儿吗?]大海里舀走一瓢水,能有什么感觉?!明明自己才是大功臣!
[谢谢烛龙大人了!]朗星河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一旁的胡之腾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