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是已经试探过了?谢将军既无与其他大臣联姻的念头,又无任何妻妾子嗣,就那么一个弟弟,只要谢小公子这么一个唯一的亲人安稳待在京中,他在塞北自会尽心尽力替陛下杀敌。”

“比起前些年他六亲不认,就连老将军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好歹有了牵挂。”

“你说这么说。”皇帝半眯起眼,瞥向薛公公,“是怕朕对谢枕云做什么?”

薛公公面色不变,“奴才是陛下的奴才,所思所言皆是为陛下与大周考虑。”

“朕还不至于对一个病恹恹的毛头小子做什么。”皇帝淡淡道,“只是太子年岁也不小了,有些事不能再由他任性。”

“陛下是想替太子选妃?”

“不。”皇帝叹了口气,“因为皇后禁足的事,他没少找朕闹,朕与他是君臣,亦是父子,朕不想再闹得太僵。”

“陛下还是看中太子殿下的。”薛公公道。

“他与皇后一样倔,一点也不像朕。”皇帝道。

“父子之间怎会不像呢?”薛公公笑道,“奴才瞧着如今的太子殿下,总是想起陛下年轻的时候。”

可帝王听闻此言,不置可否,只是摆摆手,“朕去看看贵妃。”

薛公公脸上笑容不变,“听闻七殿下近日好了许多,已能下床走动了。”

帝王站起身,淡淡道:“老七受苦了,明日早朝后,将朕昨日得来的千年人参送过去吧。”

薛公公低声应了声是。

这株人参,本是在泰山时萧指挥使讨要的,就等回来拿。

可惜了。

次日早朝后,谢枕云准时抵达东宫,却听闻太子被留在宣政殿与陛下商谈要事,要晚些回来。

“小公子,殿下很快会回来,您可先在殿下书房等他。”东宫侍从恭敬道。

“劳烦姑姑带路。”

这是谢枕云第二次入东宫书房。

第一次是除夕夜里。

带路的侍从在他进来后便退了出去,门扉合拢,只余他一人。

谢枕云停在书架前,目光百无聊赖扫过一排排卷宗,忽而发觉一卷标注塞北的卷宗里,多夹了一张泛黄的宣纸。

他环顾四周,确定无人,鬼使神差将那张宣纸抽出来,展开发觉不过是一张塞北边境的地图。

可细看之下却又发觉,与大哥手里的布防图不太一样,塞北并未属于大周领土。

谢枕云随意扫视,目光停在角落里几乎模糊到看不清的题注上。

€€€€泰熙末年,北蛮一分为二,南部游牧族人归顺大周,帝与其族人定下盟约,以游牧王女嫁皇四子,若诞嫡子,即为皇太孙。自此,塞北与大周血脉相融,不可割分。

泰熙,是先帝年号,而皇四子,正是当今陛下。

可谢枕云分明记得,如今的皇后是上云京侯门独女,与陛下青梅竹马,年少情深,登基后便立为皇后。

不待他再沉思,一道声音倏然在他身后响起。

“在想什么?”

谢枕云猛然惊醒,扭头对上梁成烨深不可测的眼眸,“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