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愚钝,月神殿下。”
宗明远心中已被愧疚吞没。
“我父亲欠您的,我来偿还,您今日的恩情,我也不会忘记。”
“你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我利用的。”
祈桑微微勾起唇,眼神却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你真的想报答我,就让宗永昌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多走几年。”
宗明远有些怀疑是自己曲解了祈桑这句话的意思,“您的意思是……?”
祈桑冷冷道:“蠢笨至极。”
他推开宗明远,大步朝灵堂外走去。
临走前,他留下一句——
“今日有诸多人在场,只要你不主动找死,薛弘盛就一辈子不可能动你。”
面对全然无辜的少年,祈桑最大程度的善意,也只是让他说出这样一句提醒。
天下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宗永昌灵堂发生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起初还有人不相信,但宗明远自那天起便不再踏足薛氏。
薛氏派去宗府的人也都被客客气气“请”了出来,直接坐实了流言。
薛氏突然传出这么大的丑闻,薛弘盛很快就因为外界和内部的同时施压,“主动”退位让贤。
原本地位尴尬的圣子,就这么顺理成章成为了薛氏地位最高的人,与月神分庭抗礼。
旁人感慨月神此举赔了夫人又折兵,却不知这一切本就是月神的计谋。
每个人,每件事,都是他计谋中的一环。
*
是夜,月明星稀。
祈桑独自在房间里抚琴。
其实他并不擅长弹琴,磕磕绊绊的,也只能弹出一首最简单的曲子。
有人摘了一朵木芙蓉,从窗外丢到祈桑的桌子上,柔软的花瓣陷进古琴里,乱了琴音。
“好难听。”那人说,“祈桑,你不是说这辈子再也不会弹琴了吗?”
祈桑抚平琴弦的轻颤,宽大的广袖如流云一般曳在地上,像流淌的白雪。
“魔尊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听见这番生疏的话,盛翎沉默一瞬。
没等到对方的回答,祈桑戏谑道:“我记得前两日,魔尊不是才放下狠话,要与千滨府不死不休吗?”
盛翎没有回应这句调侃。
良久后,他沙哑地反问:“……祈桑,我还要演多久呢?”
听见这番类似示弱求和的话,祈桑也无动于衷。
他偏头看着立于月色之下的盛翎,对方身上披着微凉的月色,几乎要融进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