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阳很害怕,因为这明显是个极其危险的人,虽然语调轻曼,像同龄人,但出手狠厉。看过来的时候,白晓阳还以为下一个被扭断胳膊的,会是自己。
他慢慢靠近,白晓阳不安到了极致。
但是段屿只是看了他一会儿,带着酒气,忽然蹙起眉,听起来有点不高兴。
“好漂亮。”
不知道在胡说什么,不知道怎么就不高兴了。白晓阳后退两步。
还以为自己听见了凌乱的风声。
再在大学里见面,段屿没有认出来他。也是,醉成那样了,黑灯瞎火,怎么还会记得。
和现在的段屿一样,意识到对这人的关注度已经超出一个正常范围之后,他也对心意和感情进行了评估。
但也只是这样。
真的,就只是这样。
白晓阳没想着有交集。
也没想过会成为室友关系。
更没想过,在本以为会逐渐冷却下去的心,却总是在一次又一次被伸来的手强硬地拉住后,开始变得连抑制都困难。不愿承认的喜欢,像个发酵的、不受控制的面团,一再被温柔催化,
终于变成了再容不得自己逃避的酸涩情动。
回不回应都好。白晓阳对上段屿印出自己痛苦的瞳孔,他笑着问段屿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比我还难过啊。
又说这一切都过去了,他现在其实很开心,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段屿问为什么,白晓阳不再顾忌什么,而是轻轻地说:是因为被你这样看着,是因为你。
白晓阳说谢谢,谢谢你向我伸出了手,谢谢你一次又一次把我拉住,谢谢,你今天接住了我。
“我是说,幸亏,”白晓阳柔软地笑着,眼睛弯起来,他表情恬淡,伸出手,大胆地,颤抖地摸上段屿的脸。
在此时,他看上去像一只抱火的,白色的蛾。是因为灼烧的光芒强烈,吸引着他的目光,让那看起来黯淡迟暮的灰败瞳孔也映出熠动的光彩,开始变得有神起来,所以不管那到底是有多烫,他都要心悦地伸出手,随便它怎么将皮肉烧得面目全非,因为多疼都可以,无望也可以。
喜欢你。
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幸亏你不喜欢我。”
白晓阳笑着说。
“非常糟糕的人生,可能以后还会糟糕下去。所以才意识到现在很珍贵。”
“我早该意识到的,段屿。”
白晓阳的掌心冰凉,他的皮肤总是凉的。
“能遇见你,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谢谢你救了我。这一次,每一次。”
“总是不顺遂,总是添麻烦,而且还是残疾。”白晓阳偏了偏头,要将耳朵悄悄地藏起来。声音落寞地悠远拉长,“觉得庆幸,所以才说幸亏€€€€”
段屿接着白晓阳的话,不轻不重地重复道,“幸亏,我不喜欢你。”
白晓阳点了点头。
他有些不好意思,也不习惯这样的表白与流露,于是打算收回手。